難怪安家人火大了,個個火氣不小想揍人,他們安家的寶貝被商府說離就離、說聚就聚,置他們顏面於何地,簡直是羞辱人。
「哎呀!親家母言重了,我們也是真心誠意地想要玉兒這個媳婦,禮數周全的連聘禮都送上,半點也不敢馬虎。」商夫人堆滿笑地朝兒子一使眼神。
「離兒,還不向岳父、岳母請安。」
其實所謂的聘禮是先前蘇管事上門索討的三成賣糧銀兩,商夫人不甘心給,就把府裡淘汰不用的花瓶、瓷器、營盤等物品包好裝箱,以聘禮為由還給安璽玉,省得蘇管事一天到晚在門口站崗,討著要錢。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商別離難得壓下霸氣,拱手作揖。
「別拜,別拜,我們受不起,也無福消受。」安夫人和安老爺又閃又避,不受他一拜。
「岳父岳母,小婿之前做錯了事,始終深感悔恨,今日斗膽前來請罪,望兩位老人家能給小婿一個挽回的機會。」他說得真誠,令人動容。
「覆水難收的道理沒聽過嗎?要是早有悔心怎會拖到現在才開口?我這女兒向來嬌慣,受不得閒氣,你的賠罪我收下,但婚事不必再提。」安老爺果決的拒絕,不讓女兒再受一次活罪。
今時能以無子羞辱人,難保哪天不會另編罪名再傷人,他對商府的處事為人是徹底寒了心,能不往來就不往來,免得又生出一堆是非。
「小婿……」
商別離還想說出乞求原諒的話,並保證不另娶平妻納妾,商夫人知子莫若母,一瞧見他一張口就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忙搶先一步出聲。
「親家母也別說得斬釘截鐵,這件事成不成好歹要問過你家女兒,玉兒呢?怎麼沒瞧見人,不會還在睡吧?年輕就是貪睡,我去瞧瞧她起床了沒。」她假意左顧右盼,裝出疼惜小輩的樣子,就要去喚人。
「等一下,那是我女兒的寢房,別亂闖呀!」安夫人急切地想攔可沒攔住,跟在後頭直追。
兩位夫人一前一後地走向女子閨房,其他人見狀也不知該做什麼,只好也跟著走,一群人像粽子似的全擠在安璽玉的房門前。
這就是商夫人想要的結果,她滿意地揚起唇,門不敲地往裡闖——
「玉兒呀,你爹娘和哥哥們都來了,我也來瞧你了,別貪懶了,快快起身相迎……」呵,好心要上場了。
她一隻手正要拉開垂落的床幔,略帶沙啞的溫潤嗓音先一步響起。
「玉兒現在不便見客,請各位先到大廳稍候,我們隨後就到。」她累壞了,眼角還殘留昨夜未干的淚水。
清潤有禮的聲音讓商夫人驚愕,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尖銳的高喊,「哎呦!真是羞死人了,玉兒的房裡怎麼有男人,還躺在她床上……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喲!」
不論是誰,她的目的達到了。
「什麼,我女兒床上有男人?!」安夫人雖然慢了一步,卻把她的喳呼聲聽得一清二楚。
安家的男人和商別離都在門口,兩位夫人的聲音都不低,話教他們都聽進耳朵裡,每個人的表情各異,面面相覷。
商別離臉色比較難看,想衝進去大罵姦夫淫婦,他身體才一動,五個粗壯大漢已擋在他面前,表情兇惡不給進,幾個哥哥們可是相當維護妹妹,不管她有沒有做錯事,先護短再說。
一會兒,兩位夫人退了出來,一個是得意,一個是滿臉微笑,真教人看糊塗了,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被捉姦在床?」房內,醒了的安璽玉倦懶地翻個身,一身酸痛的她將小腿擱在男人的腳上。
巫青墨低笑,修潤長指輕撫露在錦被外的雪潤香肩。
「玉兒,你的名節毀了,這下子不嫁我都不成,所有人都曉得你私藏了個野男人。」
「哼!老娘不嫁還得罪你嗎?看誰來逼婚。」她們那年代講究速食愛情,今天老王,明天小李,誰會為喝牛奶而去養一頭牛。
安璽玉的貞操觀念很淡薄,不若古代女子傳統,她願意給是因為當下喜歡,兩情繾倦纏綿,不因有過肌膚之親而選擇下嫁,除非她確定那是對的人。
不過她也明白就是他了,沒得退貨了,雖然她的思想是現代人,可身處的世界是對女性極不公平的父權社會,若只是被自家娘親活逮還有轉圜機會,偏偏多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前婆婆,她抗婚的下場有可能是浸豬籠。
「外面那些人……」不用他出手,自有搖旗吶喊的幫手,准岳母大人絕對樂觀其成。
一提到商、安兩家她就垂頭喪氣提不起勁。
「我可以不出去嗎?」
「你認為呢?」他取笑她的龜縮。
安璽玉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這是個陷阱對不對?有人要我萬劫不復。」
含笑的眼驀地一凝,微閃寒冽冷意。
「誰敢動你就得付出慘痛的代價,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妖孽,昨晚的事我真的嚇到了。」她說時身子還微微發顫,眼中驚懼未散,恍若惡夢再現。
「不會了,以後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誰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傷害她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寸步不離?」她忽地打了個寒顫,乾笑地推他下床。
「去著衣,我允許你稍離片刻,不用像水蛭一樣見血便緊黏不放。」
聞言,他朗聲一笑,撈起發皺的衣衫穿上。
但是在朗笑的同時,眼神是滿含肅殺的冷厲,他不願去想自己若照原先的計劃停留西映城一夜,那他心愛女子將會遭受何種折磨。
不能原諒,無法原諒,始作俑者將會知道她有多愚蠢,害人者終將會受到報復,成為魚肉,任人宰割。
巫青墨趁安璽玉梳洗、挽髻的時候離開了一會,待再出現時已換上新袍,臉上溫潤笑容不變,將一根青玉髮釵插上她烏亮青絲。
當兩人相偕現身大廳時已過了大般個時辰,廳堂等候的人一擁而上,有的驚訝,有的關心,有的憤怒不已,還有如商夫人這般事不關己、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戲的從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