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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沒事,我正在自我反省中,小姐別理我。」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我又做錯了什麼?」

  「小姐想多了,小姐當然不會有錯。」錯的全是他們皇爺府,以及那個為拐小姐花大錢不手軟的姑爺。

  「喔。」

  「小姐,我覺得……」在來到這兒後花彫不得不承認,「就目前來看,小姐嫁得不錯。」

  「……」她怎麼只覺得她嫁到了強盜窩而已?

  花彫也不指望她那顆怪異的腦袋能夠懂,「小姐不需明白,只要繼續有時不呆有時呆就成了。」

  「這樣嗎?」這簡單。

  「時候不早了,小姐睡吧。」

  北方的氣候與原國的確有些差別,才夏末而已,夜晚就冷得需蓋上厚被不然會打顫。花彫在被裡翻了許久這才有了睡意,可她睡不到一會兒,就迅速抽出放在枕下的短刃自床上翻身跳起。

  打從十年前沒能護住自家小姐起,這十年來,一直深感自責的花彫,每夜就從不曾熟睡過。在經歷納蘭先生的刻苦調教成為小姐的影衛後,為了小姐的安危,她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即使小姐如今已是難有敵手的相級初階了,花彫卻仍不改這個護主的習慣。

  她站在床邊渾身戒備地看著無聲侵入房中的湛朗,湛朗卻沒理會她,逕直走進內室來到床邊無聲地坐下,不說不動地低首看著已陷入熟睡的斐淨。

  許久,他俯身親吻著斐淨的眉心,那神情那姿態,就像是失而復得,又像是迷失在大漠中的旅人,終於找到了魂牽夢縈的綠洲。

  花彫怔愣在床邊不知該做何反應。

  因為她發現,她竟在不意間看到了……燭光下湛朗眼中閃爍的淚光。

  第3章(1)

  斐淨總算知道,為什麼先前和這些大漢他們一塊兒吃飯時,他們老是吃得一臉鬱結的原因了。

  次日午膳時分,被湛朗領至城主府可供百人同時用餐的大飯堂後,斐淨坐在湛朗的身邊瞧了許久,總覺得這些人手拿碗筷的樣子很奇怪也很不自然,於是就對他們說了一句。

  「不必倣傚外頭的規矩了,你們平常怎麼吃,就照舊怎麼吃吧。」

  「謝夫人!」如蒙大赦的眾人,響亮的應和聲差點掀翻房頂。

  接下來她就看到,木製的長長飯桌上,原國精緻的各道美食迅速被撤走,身形壯碩的廚娘們捧來一盆又一盆的烤肉,再擺上幾大罐奶酒,然後那些大漢便齊齊扔了碗筷,撩起衣袖伸出兩手抓來大塊烤肉,敞開了肚皮唏哩呼嚕地開吃,在她面前上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盛況。

  沒在席上找到半根青菜的她,只能小口小口吃著湛朗以刀削薄後遞給她的肉片。

  「要不要我另外給夫人開個小灶?」湛朗擔心地問,怕她不能習慣這種硬邦邦的烤肉。

  「不必,反正我早晚都要適應這邊的飲食。」她現在已經不是原國人了,她有夫家的,納蘭先生說過,女子嫁人,就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覺得先生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她要遵循這個優良傳統。

  「夫人說的是。」瞧她說得一板一眼的,湛朗忍不住好笑地揉揉她的發。

  不久,湛朗臨時被公孫狩叫走離席,留下她孤單單坐在主位上,眾人見狀,便一個個搬過凳子坐在她的近處,好奇地看她拿著小刀切下一小塊烤肉,放到嘴裡嚼個半天,再切一小塊,再慢慢嚼嚼嚼……

  不知怎地,他們就是覺得夫人的動作很像某種小動物,還格外有喜感。

  被人盯著吃飯,這還是頭一回的新奇體驗,加上他們每個人又都對她笑呵呵的,斐淨突然很有心情與他們閒聊。

  「你們家宗主上哪去了?」

  阿提拉心直口快地道:「去想法子討夫人歡心了。」

  「討我歡心?」他又想砸大錢還是想當強盜了?

  「宗主對夫人可好了。」一想到這些年來宗主為她所做的事,木木西就不禁滿心感慨。

  「就是。」深有同感的眾人紛紛點頭。

  斐淨茫然地眨著眼,「湛朗對你們不好嗎?」

  「當然好,宗主是大恩人啊!」左邊有人開始感恩戴德。

  「不對,宗主是神明才對。」右方則有人在崇神。

  「要不是有宗主在,我們早就全都餓死了。」木木西直接下了個結論。

  「對!」全體一致同意。

  「聽起來好像很偉大。」斐淨至今才知道她家夫君的形象在他們心中這麼高大光輝。

  「嗯,宗主就是這麼偉大。」

  「就因他偉大,所以你們才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整個狼宗上下團結一心,不論湛朗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會盡全力達成他的要求,這可不是一般的君王都能擁有的領袖魅力。

  「不是!」偏偏他們推翻了她的推論。

  她被弄糊塗了,「那你們幹嘛跟著他?」

  木木西放下手中的割肉刀,擦乾淨了油膩膩的嘴巴和雙手,然後正經八百地對她解釋。

  「很簡單,跟著宗主有肉吃。」

  「嗯嗯!」所有人齊齊點頭。

  「……就這樣?」會不會太好收買了?

  木木西一臉嚴肅,「夫人,您有所不知。」

  「那你細細道來?」

  自木木西的口中,斐淨這才知道如今她所見的狼宗,一開始,並不是這麼富裕與強大的。

  早在七年前,這塊北方的土地上,根本就沒有狼宗這一族,他們只是這片草原上四處流浪的牧民。

  因北方苦寒,土地又貧瘠得除了牧草外什麼都種不出來,他們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放牧這一事上,牛羊馬匹就是他們最珍貴也僅有的財產。

  而身為牧民,說穿了就是靠天吃飯,一年能不能吃飽,都得看老天的賞賜,若是風雪大了點,或是雪季的時間延長了,來年所有人和所飼養的牲畜就都得餓肚子。但這些情況,自他們祖先的時代起就已經存在了,所以他們也都能接受這種時常飽一年饑一年的景況。

  直到鄰邊諸國開始擴張領地,他國的牧民們開始前來與他們爭地起,他們原本就已很艱困的日子更是過得像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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