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調侃我了啦!這咖啡由誰來送都一樣這麼香呀!」莊善雲抿嘴而笑,目光卻偷偷打量沒有開口的允成浩。
他在前年升為正駕駛,成為公司最年輕的機長。身穿機長制服的他更顯得英姿煥發,讓莊善雲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允成浩的目光始終專注看著前方,完全不理會三人的對話。
「少糖加奶精是兩位的,這杯加奶精不加糖是機長的……」莊善雲將咖啡端給允成浩,他只是禮貌地點頭。
「謝謝,放一邊就好。」他隨即回過頭,一點也沒有和她交談的打算。
事實上,空氣中傳來的熟悉淡香,令允成浩有些心猿意馬。
知道她甚少擦香水,那是由她身上發出的特有馨香,融合著洗髮精和沐浴乳的香氣,這兩天就是這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雄性激素,好似要將她吞入腹中才甘願放手。
這狹窄的空間讓她身上的味道更加鮮明,她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會影響他工作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和其他男人太過靠近!最近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哇,善雲你很厲害耶!居然都記得我們喝咖啡的習慣!」何融啜了一口咖啡,忍不住發出讚歎,「這味道調得正合我的味蕾。」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呀!」莊善雲笑得謙虛,眼角餘光不時瞄向始終緊抿雙唇的允成浩,心裡好期待他能和她說說話。
抵達台北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再見面也要等下一趟旅程,她想把握更多與他相處的機會。
輕細悅耳的笑聲卻令允成浩有些煩躁,見她跟兩個男人有說有笑,他忽然感覺心裡產生一種陌生的不快。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轉過頭看著那張掩嘴嬌笑的臉龐,正色地下了逐客令。「咖啡放著就好,你先出去,以免影響飛行。」
莊善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霎時漲紅了臉。「很抱歉……我馬上出去。」她微微鞠躬認錯,跟著轉身打開艙門離去。
一走出駕駛艙,莊善雲便靠在牆上不斷眨去奪眶的淚水。
雖然自己存著私心有錯在先,但他那嚴厲的語調令她感覺好委屈,好似她真的犯下什麼滔天大錯。
前兩天還是甜蜜火熱的情人,今天卻端出上司的架勢,她永遠也無法習慣這種角色轉變,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只是個契合的床伴,下了床後什麼都不是……
某次纏綿之後,允成浩第一次提到兩人關係。他說很喜歡她的陪伴,但不想結婚的他不願耽誤她的幸福,如果她有好的對象就要把握。
聽來很有義氣的借口,卻讓莊善雲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一直知道他怎麼看待兩人關係,但由他口中說出卻如刀劍般傷人。
不想死纏著他不放,她只能做個順從的女人。她很快嚥下滿腹的酸楚,並很善體人意地提出只要他開口,兩人的關係就此結束的話來回應,完全像個懂事又拿得起、放得下的成熟女人。
當時允成浩似乎稍稍鬆了口氣,而她只能在想念他的無數個夜晚暗自垂淚。
這個約定已經快三年了,他一直沒提出終止關係的要求,她只能把每一次的相聚當作最後一次,極盡所能地付出她的熱情和溫柔。
不過,他方才毫不掩飾的不耐煩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天快來了……但她能怎樣?
誰教她貪戀著與他溫存的短暫時光,只能接受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哪有資格要求什麼?
她很快做了幾個深呼吸,硬是壓下滿腹的委屈和不安,座艙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忙呢!
莊善雲一離開駕駛艙,何融和李大慶不禁面面相覷,不知允成浩的火氣從何而來。
他一向對那些空服員都很博愛,有時還會主動邀請新進的學妹們進駕駛艙參觀,怎麼對莊善雲這麼不客氣?她可是飛行員公認最有氣質的空姐,也是公司最難追的女人之一,竟遭到這般不客氣的對待,讓他們有些為她叫屈。
「機長,你對善雲……會不會太過嚴厲了?」何融和允成浩算是有交情,才膽敢提出質疑。
允成浩卻是淡淡地瞄他一眼,顯得不以為然。「這是公司的規定,不是嗎?駕駛艙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心裡的不舒坦,尤其當他從擋風玻璃看到何融偷偷盯著莊善雲被窄裙包覆的圓潤翹臀,他真希望啟動逃生開關將這個色胚彈出空中!
何融私下經常對他表露對莊善雲的好感,還誇讚她的身材堪稱「全球一絕」,表情和語氣如同當初何向東和許偉廉那樣別有居心,這已經讓他很不爽了,如今這色胚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絕不能讓他得逞!
不自覺將莊善雲認定是「他的女人」,允成浩卻沒注意到自己心情的轉折,只是感覺胸口有股悶氣卡在那兒,不吐不快。
「但我們只是多聊了兩句……」哇!何時大情聖也知道這裡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每次有美眉來參觀駕駛艙時,他可是一點都沒有這樣的認知——何融偷偷對李大慶扮個鬼臉。
「總之,以後要咖啡或餐點叫別人送,要莊善雲別進駕駛艙,以免影響副駕駛的判斷力。」允成浩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勢,搞得其他兩個男人一頭霧水。
駕駛艙的空氣頓時變得凝重,何融兩人只好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免掃到颱風尾。
允成浩則瞇著雙眼看向萬里晴空,心情卻開朗不起來。
第4章(1)
飛機一抵達桃園機場,機組一行人同時通關,搭乘交通車先回公司報到。
一路上,莊善雲始終低垂著臉,偶爾偷偷打量著走在前方的允成浩,總覺得那壯碩的背影愈來愈遙遠。
上了交通車,他獨自端坐在前座,莊善雲上車後偷偷瞄了他一眼,允成浩卻瞧也沒瞧她,逕自別過臉看向窗外。
她一臉頹喪地走到後車廂,望著窗外努力眨去即將奪眶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