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在班上的後半部引起一陣騷動,坐在前段的月笙和王佳玲回頭,訝然地看到紀芙蓉——也就是方儒箏的新婚妻子——她們的師母,端坐在最後一排,眼神複雜地瞪著台上的方儒箏。
方儒箏卻視若無睹的翻開手中的課本,一行行、一字字的解釋著課文內容。室內響起陣陣嗡嗡聲,那是學生們的交頭樓耳、竊竊私語。
王佳玲也湊過頭來的問著月笙:「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月笙莫名其妙地說。
這時方儒箏砰地一聲將書本扔在講桌上,他走到紀芙蓉面前,拉著紀芙蓉到外面去,臨出門前丟下一句——「你們自修。」便帶上門和紀芙蓉在走廊說話。
班上有好奇心較重的同學,偷偷的將窗戶打開一條小縫,他們談話的聲音便不時的飄入室內。
「你到底想怎麼樣?」方儒箏不耐煩地說。
「你心裡明白。〕紀芙蓉用冷冷的語調說著。
「不,我不明白。你這樣天天跟蹤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的耐性已經快被你磨光了。」
紀芙蓉發出幾聲空洞的笑聲。「哈,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女人?哪個女人?」方儒箏不耐煩地問。
「讓你日夜思念的那個女人。結婚到現在已經半年了,你心裹還是只有她!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你心裡可曾經有我?」紀芙蓉聲音尖銳地說。
「你到底在扯些什麼?」方儒箏根本就懶得理她,自顧自的背靠著牆的瞪著自己的鞋尖。
「你還想瞞我?方儒箏,你真以為我紀芙蓉是個沒有心思的花瓶嗎?我知道你是因為你伯母的關係才娶我,可是這半年來,我拚命的在討你的歡心,難道你一點也不會感動?」紀芙蓉說到後面,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方儒箏深深地歎一口氣。「芙蓉,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也承諾過會給你個安穩的家,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強求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紀芙蓉聞言更是悲憤。「為什麼?她是誰?她真的那麼好,我怎麼努力都及不上她嗎?」
方儒箏只是靜靜的不發一言。
他這種默認的態度更激怒紀芙蓉。「她是誰?到底是誰?〕
方儒箏看她一眼。「芙蓉,不要這樣。你要我,現在你得到我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不夠。我要的是你的心……」芙蓉掩面地哭著說。「我要你的心裡有我……」
方儒箏微微一笑,眼底是沉重的悲哀。「太遲了,芙蓉,我的心早就被一個文靜的小女孩所佔滿了。現在,我也已經沒有資格去愛她了,所以,不要再自尋煩惱了,起碼我們還能當夫妻,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否則,我們的日子多難過呢?我們得共度一生呢!」
「我恨你,方儒箏。」紀芙蓉梨花帶雨抽搐地說。
「我知道,我比你更恨我自己。〕 方儒箏低聲地說:「回去吧!我還要上課呢!」
紀芙蓉很快的向樓梯跑去,方儒箏則歎口氣的推開門進來,這時原本聚在一起轉述著聽到的內容的學生們都趕緊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假裝在看書。
方儒箏犀利的眼光掃了她們一遍,最後停留在月笙臉上數秒。然後才翻開課本,繼續地講著課文——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月笙震驚於她所聽到的內容:「一個文靜的小女孩……」,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呢?
方儒箏竟為了那個女孩而冷落艷若桃李的紀芙蓉,紀芙蓉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呢!難道愛情真的就是這麼樣的磨人?
月笙發現自己有些同情起紀芙蓉,她無法想像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活一輩子,這是多可怕的事!
第四章
日子匆匆,月笙的生活仍是在學校和Club中交錯地過,忙碌的生活,使她常常想放下一切偷偷喘口氣:但是,憶及龐大的債務,又使她無奈的再投人生活的漩渦中。
上國文課的時間,成了她唯一休憩的時間。她總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聽方儒箏中氣十足又帶磁性的嗓音,悠悠地迴盪在室內。有時,直到下課鐘響,她才發覺自己根本沒有聽進去任何東西,只是任心思縹緲的做著白日夢。
在Club,由於上次的「黃胖子事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月笙在跟他們接觸久了才發現,其實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而他們能聚集在這裡,都是由於一個女人的恩惠——林育萍,也就是他們的大姊。
大姊自己的故事就像一則傳奇,她在遇人不淑與丈夫仳離之後,獨自的奮鬥,前些年她就擁有傲人的成績。這幾年來,她則致力於幫助不幸遇到挫折的人;玫瑰、小陳,甚至那個弱智兒凱文,都是如此的跟在她身邊……月笙想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月笙在幾次閒聊的機會中,才從大姊口裡得知自己償還債務的方法:大姊會給地基本薪資,其他在薪資袋上看到的數目,由大姊的會計師安排;或者投入共同基金、股市、房地產,要不然就是在金融機構定存。另外,大姊所有的事業,除了幼稚園外,全部開放員工人股,所有的員工也是老闆,所以大伙做起事來,特別賣力。
月笙算算,如此一來,那筆兩百多萬的借款,大概不出三五年即可還清,至於王伯伯的那三百萬,也只有慢慢的想辦法了,起碼得先還掉一部分吧!她如此的想,卻不知要去哪裡籌這筆錢。
近來她忙著賺錢,因此和王佳玲疏遠了不少。以前下課後都會相偕去逛街、看電影、吃東西的,自從月笙家出事後,兩人已好久沒再一起聚聚了。
就連上課,也很少見到王佳玲,月笙詫異地望著佳玲空蕩的座位,這時鈴聲一響,班導師帶著哭紅眼的王佳玲進來。導師帶著佳玲步上講台,佳玲則是不住的拭著眼淚,不時的看著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