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螞媽的話一句句像釘子似的,釘人月笙的心底。是真的了,方老師真的要娶芙蓉了!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只好坐在櫃檯上發呆。
紀若水舉起手,看看時間。「對不起,陳媽媽,我要去打工了,再見!」
「噢,若水啊,見到你阿姨告訴她,方太太、林太太都在我家,地們都在等她……」她看到若水的表情時,不由得住了嘴。
「請你自己打電話告訴她,再見!」若水冷冷的說完,跨上他的電單車走了。
陳螞螞看著他的電單車走遠,轉身一看到月笙,便把月笙當成她的新聽眾了。
〔這孩子真是的!他阿姨進門都快十年了,他還是這副樣子。他媽的死跟他阿姨又沒有關係,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芙蓉就比較懂事,跟她阿姨多親啊!所以她阿姨也真把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的疼了……」陳螞媽喋喋不休地提著籃子在月笙面前說。
「月笙,月笙啊,在想什麼?瞧你像老和尚打坐似的。」陳媽媽推了月笙一把,讓她嚇了一大跳。
「哦,陳媽媽,有事嗎?」月笙趕緊站了起來。
「我說啊,瞧你在想什麼,像失了魂似的,是不是在想男朋友?」陳媽媽滿眼的探求之意。
月笙慌亂的搖著手、「沒……沒有,我沒有男朋友,我只是在想功課上的事。」
「哦?」陳螞媽還是滿臉的好奇神色。
「月笙啊,你也太單薄了。瞧你全身上下剔一剔三兩肉都不到,多吃點養胖些!你跟你螞還真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活生生是個美人胚子,就是太瘦了、」陳媽媽將鏡子從架上拿下來,放在月笙面前。
月笙定定的望著鏡中的女孩,濃濃的眉似兩道虹躺在眉骨上,眼睛大又圓,雙眼皮又深又寬的襯得眼神分外深邃。鼻子不太高但挺直,嘴唇薄薄的像玫瑰花瓣般紅艷。一頭烏黑的頭髮,長而柔順的在腦後用條黑色絨帶隨便的綁起來。
他要結婚了!她腦海中浮現出若水的姊姊——紀芙蓉的容貌,她芙蓉真是取對名字了,紀芙蓉長得就像廣告中的美女模樣。她的五官不算漂亮,但是湊在一起卻組成令人目炫的美,淡掃脂粉時就足以令人驚艷,濃裝的她更常使人口不轉睛的盯著看——而且是不分男女老幼。
厚厚的唇,瞇瞇眼,尖銳的鷹鉤鼻,在別人身上可能看起來會像個女巫之流,但是紀芙蓉則成了一種冷傲式的美艷。配上微微發亮的古銅色肌膚及勻稱的身材,紀芙蓉真的就像朵莢蓉花的雍容燦爛。
紀家大約十年前失去它的女主人,原因是自殺,但是詳細的內容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在女主人去世的第二天,屍體一運去殯儀館,紀家的男主人就帶了個女人回來,從此她成了紀家的女主人,新的紀螞媽和芙蓉感情很好,常見她們手挽著手的去逛。
月笙沮喪的看著自己額頭又冒出來的青春痘,她懊惱的用手去擠,但可是還沒成熟——她的好友王佳玲的標準用語——所以只是痛得叫地流下淚來,卻仍是一片的紅腫。
陳螞媽將半籃的雜貨放在她面前,「月笙啊,這痘子可不能亂擠,喝些蓮藕粉去去火就會消啦,你這樣亂擠,以後要是留疤,那就可惜你螞生給你這麼矯俏的瞼了。〕
「我知道啦,只是好痛。」月笙飛快的在收銀機上打著數字鍵,一邊笑著說。
「你還年輕,像我們這種老人婆——就長不出來了。」陳媽四處張望了一下,「你爸爸不在啊?」
「我爸在睡午覺,」月笙指指樓上。樓下是超市,樓上則是她跟父親的住所。
陳媽媽點點頭。「你爸爸現在也好命了,有你這麼孝順乖巧的女兒。〕
月笙將找好的零錢和發票要交給陳螞螞時,她的父親李豪出現在眼前。
「爸。」
「嗯,你去休息吧。陳太太,買了些什麼?魚、肉。咋!今天晚上要請客啊?」李豪爽朗的笑苦說。
「也沒有,我娘家弟弟今天要帶他女朋友過來吃飯。」陳媽媽笑著回他。「我剛才還在說,你現在好命羅!月笙這麼乖巧聽話。」
李豪看了眼微微發呆的月笙。「嗯,說到咱們家月笙,倒也不比人家干金大小姐差到哪裡去。」
「爸!」月笙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
「等她畢了業可以招贅個女婿進來,你老了也有人可以依靠,〕陳媽媽意猶未盡地說。
「招贅?不,我家女兒不招贅丈夫,我要把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李豪得意地說。
陳媽媽頗不以為然,「那你老了……」
「我就到養老院去住,這年頭住養老院也差不到哪裡去。〕李豪正色地說。〔只是要趁現在攢些錢……」
陳媽媽兩眼—亮。〔說到賺錢,我弟弟現在在一家投資顧問公司,我們家老陳還有方太太力、林太太、王太太她們都把錢放進去生利息,很好賺呢!有興趣的話,我明天要去時,再來找你。〕
「好啊,那我先謝啦!」
「喲,只顧講話都忘了時間,我要回去準備啦。走了,再見!〕陳媽媽提著東西——揮著手的走了。
「爸,我去煮飯了。〕月笙站起來,笑著說。
〔我剛下來時,洗好米放進飯煲了,燉鍋裡燉著牛肉:你去休息啊,臉色怎麼這樣蒼白呢?」
「沒事。〕月笙輕輕地說完又坐了下來。
〔去去去,去看電視,我來看店就好,明後天我去刊個報紙,找兩個店員好啦。〕李豪笑著說。
「為什麼要找兩個?找—個就夠啦。我下課回來也可以幫忙咧!」月箏不解地說。
李豪神秘地笑笑、「因為爸爸最近在賺大錢,聽以要請兩個。〕
「爸,你在賺什麼大錢?」月笙疑惑地看著他。
「以後你就知道了,快去休息吧!〕李豪拍拍她臉頰催促她上樓。
* * *
吃過飯,月笙靜靜的坐在書桌前,桌上攤著日記薄。她已經坐了快半小時了,卻仍只是咬著筆發呆,日記簿上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