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的助手極為能幹的聯絡相關人員來粉刷、整修店裡的設施,所以李家不小的店子在很短的時間內即可重新開幕。而順理成章的,也成了左鄰右舍最常串門子的地方。
「月笙啊,哪時候訂婚?」陳媽媽的嗓門一揚起,附近幾個貨架旁的人都往這邊看。
「還沒挑好日子。」阿珠姨幫忙月笙蓋好收銀機的蓋子,月笙則忙將那些物品放人塑膠袋中。
陳媽媽湊近的看著沉默不語的月笙。「我就說哪,月笙長得好,將來一定是個少奶奶的命。」話中滿是得意洋洋。
「謝謝你陳太太的金口,哪天日子定了,請你一定要來喝喜酒。」阿珠姨笑著說。
〔一定一定啦,多少錢?」陳媽螞露出一口黃板牙的掏出皮包。
月笙默默的走到貨架旁整理著架上的物品,她隱隱約約的可以聽見陳媽媽正喋喋不休的探聽著武洛平的事。
〔聽說他是洛台企業的老闆?他爸爸是亞洲集團的老闆?人又長得一表人才的,月笙是怎麼認識他的……」陳媽媽滔滔不絕的問著。
月笙陷入沉思,是啊,我是怎麼認識他的?想了半天她還是只能啞口失笑,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去認識他。
「在笑什麼?」洛平不知何時已經蹲在她身旁,耐心地排著那些罐頭。「我看了你很久了。」
「沒有。」月笙張望左右,果然,很多人都在架旁多停留一會兒,評價似的打量著洛平。「你怎麼有空過來?今天不是要開會。」
洛平常常跑到超市中找月笙,也沒做什麼,他只是跟前跟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與月笙說著話。月笙常常懷疑,如果他的事業真像她所聽到的,他怎麼有時間常往這裡跑?她也曾提出過自己的疑惑,他只是笑著不做任何解釋。
「開會開到一半,突然想起你。止不住的衝動,就到這裡來了。想不想到山上去看芒花?」洛平把地上的罐頭都排上架子,咧著嘴問。
「可是……」月笙照例地又想搬出常用的藉口。「我要幫忙看店。」
「月笙……」洛平帶著好笑地語氣抗議著。「上星期你要考試畢業,再上星期是陪爸爸,要不然就是要準備功課……月笙,你不覺得我們需要多一點的時間培養感情?」
月笙彆扭的絞著自己的衣角,頭低低的咬著嘴唇。她知道他說得沒錯,至今她還是能避免就想盡辦法逃避跟他獨處。她就要嫁給這個人了,可是下意識的她卻只想避開他。
「只要陪我出去敵散心,你想回來我立刻送你回來。好不好?」洛平擺出哄誘的語氣。
月笙瞄著他極力忍住笑。他明明知道他只要一這樣說,她就會不好意思的跟他出去,所以他總是要用這招。
「好吧,我去跟阿珠姨說一聲。」月笙說著就想往櫃檯走,他卻拉住她的馬尾。
「可不可以為我換件裙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洛平指著她的牛仔褲微笑說。
「真的?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月笙訥訥地說。
「你肯陪我出去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我在車上等你。你爸爸在午睡?」洛平陪她走到樓梯口。
「嗯。」
「我不打擾他了,我先出去。」
「嗯,我馬上就好。」月笙說完,很快的跑上樓去。
* * *
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進著,路上沒有其他的車輛,經過陽明山特有的溫泉區,又朝著漫長的前方奔馳而去。漸漸的,路況越來越差了,跳動著大大小小的石子。
經過於右任墓園,然後再經過一個軍事基地。最後車子朝著山巔駛去,車停住了之後,月笙才發現原來那是個氣象局的觀測站。
洛平打開車門牽著月笙站在最高點,陣陣的山嵐在山風的吹送下,急速的朝兩人拂來又快速的撤走。
強勁的山風不斷的吹著,將兩人的頭髮狠狠地拉扯著,他扶月笙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閉上眼睛的擁著月笙。
「我喜歡到這裹,享受那種天地唯我獨尊的感覺。」過了很久,洛平才突然地說。
月笙只是靜靜的聽著風聲在耳畔,似怒吼又像是歡呼,而滿座山坡的芒草菅稿正抽著白白花穗,在風吹過後,陣陣白浪翻騰,煞是好看。
沒有其他的人車聲,這裡顯得非常靜謐。向遠方眺望,藍藍的海天一色,天際有只鷹孤獨地翱翔著。
「我從沒有帶別人到這裡來過。對我而言,這裡是我的聖地;一個我可以拋開所有束縛的地方。」他拉著月笙回到車內,他打開車門讓山嵐仍可鑽進鑽出地瀰漫車內。
「很安靜。」月笙輕聲地說,在這裡彷彿連大聲說話都會驚醒沉睡中的山川神靈,那麼樣的空曠、清明,好像是遠離塵囂的化外之地。
「訂婚和結婚的日子選好了。農曆八月十六訂婚,讓你多陪你父親過一個中秋節。」他將她突然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內,摩擦讓它生熱。
月笙心裡七上八下的瞪著沿著山坡向上排列的電線桿。終於,要來的還是來了。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乍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令她有些無法調適自己心情。
「月笙,你害怕我母親嗎?」洛平看她沉默不語,有意化解她的不安,改變話題地問。
「不會。」月笙雖是如此地說,心裡卻懷疑自己能否和洛平那咄咄逼人的母親和平相處!
「月笙,等你跟地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其實她是個很率性的人。我媽媽生下我之後,因為要協助我父親事業,操勞過度導致流產再也不能生育。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因為她是那麼的喜歡孩子!從此地把所有心思都貫注在事業上,也因此,她比較心直口快,其實她都是從好意出發的。」洛平凝視著遠方,娓娓地說。
「而我的父親,他是白手起家的人,因為他的所有財產都是自己奮鬥,用正當方法取得的,所以他很討厭那些無謂的應酬。也因為他是個樂觀的人,所以總是整天笑臉迎人。但是,在他心裡,看所有的事情都是明白雪亮的。月笙,我希望你能跟他們都相處得很好,因為你跟他們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他誠懇地說完,將月笙的手貼在自己的腮邊,不住地摩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