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少女時代對愛情憧憬所投射出的孺慕之情,除此之外,她完全沒有想像過與他共同生活的可能性。她甚至將他當個偶像般的崇拜,把他的一言一行都理想化了,不曾將自己的心思調整到以看一個男人的眼光看他,這也是她今天會那麼震驚的原因。
上頭又傳來類似收音機的聲音,她虛弱的笑笑,別再胡思亂想了,在這裡怎麼會有收音機?但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反駁著她——也許是路過的人。
想到這裡,她用盡全力的喊著救命。仍然沒有回應,也許真的是我的想像在作怪吧!上面根本沒有人呢。想想父親、想想洛平,淚水又潸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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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仔細地傾聽著,剛才一瞬間,他彷彿聽到月笙在喊救命,但在強勁山風的吹拂下,馬上又消失無蹤。他知道月笙就在這裡,他可以確定,就像他和她雖然在不同的房間,但是他可感覺到她就在他附近的那種感覺。
搜查人員從月笙墜下的地方開始搜尋,他們手中的手電筒在漆黑的樹林草叢間特別醒日、但是洛平卻覺得月笙不在那邊,她應該在樹林的這一邊。他沒辦法解釋,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不假思索地,他拿起手電筒,從這一邊下去找。昂貴的西裝和皮鞋在滑跤幾次後大概也報廢了,他揮手撥去擋在面前的芒草,專心地找著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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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螅螅唆唆的聲音傳了過來,驚醒快要昏睡過去的月笙,是誰?她滿懷希望的想著,但是另一個想法卻令地不寒而慄,是野獸嗎?她慌張的想避開,但是卻虛弱的站不起身子。突然有道強光照著她的眼睛,月笙嚇得驚叫一聲隨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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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大喜過望的跑到她身旁,幾個聽到月笙叫聲的拯救員也趕了過來。一位山區的醫生先替月笙檢查傷勢,據他表示,右手骨折,其他部位只是皮肉擦傷。不過,體力耗費太大,情況危急,也有可能有腦震盪的現象。醫生幫月笙簡單的固定好右手臂後,洛平不顧眾人勸告,堅持抱她走向上面,而不願讓拯救隊員作個擔架運送她。
包括方儒箏在內的眾人看到洛平抱著月笙出現,馬上圍了過來,幾位拯救人員立刻拿毛毯將月笙包住。公司的司機打開後門,洛平抱著月笙坐進去,接過司機手中的大哥大,他咬著牙下命令——
「馬上準備好病房,請醫生們都到場。〕收了線,司機立刻載著他和李豪及阿珠姨向醫院馳去,現場只留下洛平的助手處理善後。
洛平搓揉著月笙冰冷僵硬的手腳,她臉色是如此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令人觸目驚心。此刻,她的睫毛蓋在蒼白的臉上,強烈對比下,教他著實心痛不已。
「老張,暖氣開到最強,夫人要保持溫暖。〕他向前座輕聲地說。
李豪則是流著淚的摸摸月笙冰冷的瞼蛋,不時的拭著淚水,低聲呼喚月笙,阿珠姨在旁擔憂的安慰著他,只恐他的血壓又高起來。
「爸,月笙不會有事的,您要保重身體。」洛平誠懇地說,其實他心裡也沒多大把握。
「我就月笙這個命根了,她要是沒有了,叫我怎麼活得下去?我的月笙還這麼小,怎麼這樣命苦啊!〕李豪哽哽咽咽地說著。
〔爸,您不要難過,月笙一定會沒事的,我會要醫生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的。」洛平想起方儒箏,及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
車子停在了急診處,手推車及醫生護士等候著。一看到洛平抱著月笙走了進來,醫生們立刻上前,有的量體溫、脈搏,有的檢查著她的傷勢。護士們忙著洗傷口,有的人則扶者搖搖欲墜的李豪,到一旁休息。
—個院長摸樣的人走過來,洛平立刻迎上前去,〔林伯伯,我太太她……〕
院長舉起手,嚴肅地看著他。「洛平,我們盡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在外面待太久了,流血量過多,也有可能已經得肺炎了,你先去休息,把她交給我們吧!」
「我怎麼放得下心?」洛平焦急的心情溢於言表。
「你幫不上忙的,為她禱告吧!〕院長說完,匆匆忙忙的進人手術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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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持續的亮著。門外李豪不住擦著眼淚,阿珠姨則是手持念珠不斷的念著佛,洛平閉起眼睛卻總是見到她默默不語咬著唇流淚的情景,歷歷在目。
「怎麼樣?月笙怎麼樣了?」聞訊而來的佳玲,慌慌張張地問。
「還在手術室。」洛平起身讓她坐下,指著手術室低聲地說。
「佳玲,麻煩你跑一趟了。」李豪感慨地說。
佳玲握住他的手。「李伯伯,您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我跟月笙比親姊妹還要親,我來也是應該的。」
李豪還想再說什麼,這時手術室的門一開,神情疲憊的院長走了出來。他拍拍洛平的肩,洛平臉色大變的看著他。
「月笙她……」話未說完,他就想衝進去。
「我們盡力了。大人是保住了,至於孩子,很抱歉。好在她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有的……」院長攔住他,委婉地說。
「你是說……」洛平疑惑地看著他。孩子?難道月笙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她自己大概還不知道。才一個多月,只是個小胚胎。洛平,以後你們還是能有孩子的。」院長說完一招手,護理人員推著月笙出來。
護理人員將月笙安置在院內最舒適的頭等病房中,兩三個護士不時的檢視著她的情況。
洛平震驚得說不出話。孩子,他的孩子,來不及出世就已經夭折了。想起月笙一再央求他生孩子的往事,如果她知道失去孩子,會有多傷心?
他站在床頭看著她。經過醫療的她,看起來已經有些血色,但仍是昏睡狀態,醫生進進出出,交代著護士一些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