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從床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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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住家的巷子旁有一株油桐,長得健康壯碩,一晃眼十來年過去,附近的油桐每到桐花季哪株不是一片雪白的怒放,可只有它除了長個兒就是不開花,後來因為道路拓寬必須將它砍掉。

  那一年的秋冬之交,它怒放得令路人頻頻佇足,那一片雪白花團一簇簇的令人側目。

  十多年來唯一的一次錠放,那株油桐讓人記住它的美好。那美麗,是它給自己,也是給曾為它佇足的人的紀念。

  看著他,張質殊方才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她不想哪天回首這一天,除了沉悶的氣氛、除了淚眼朦隴,她什麼都記不住。

  能分享什麼就分享什麼,起碼到了最後她不是哭著被迫接受什麼,不是努力的想從昕皓那裡抓住什麼,她還能分享,努力的讓他記住關於她的一切。

  看著他,張質殊方才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下來。她像平日的約會一樣,分享一些生活大小事,再不分享,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了。

  「今天……阿美美和她阿娜答去登記了。」

  盛昕皓怔了一下。「是嗎。」

  「他們的緣分真的很特別,不愉快的開始卻有個圓滿的結果。阿美美直爽的性子,幸好遇到江先生那樣的人。我的好,不知道慧眼獨具的人在哪裡?」

  「質殊……」

  她臉上仍有著淺淺的笑,像是隨時會消失。「嗯?我在聽。」

  「去「老地方」那一天我本來要告訴你,我去相親了。」

  那一天她帶著期待出現在「老地方」,等著昕皓出現象征著「重修舊好」,可他的出現卻只是要告訴她,他去相親,她的期待什麼時候和他的決定開始背道而馳?從她開始動心的那一刻起吧?要的東西不同,怎會沒有分岐?

  有趣的是,她這麼敏感的人卻一直沒發現。

  她的心已經痛到發麻,麻了也漸漸的不那麼痛了。

  她忽然笑了。「幹麼,我不過是說了句「我的好,不知道慧眼獨具的人在哪裡」,你就忙撇清,放心,我也不會認為那個人會是你。」

  深吸口氣,她進入重點。「盛昕皓和張質殊約定的最後一條:如果有一天一方要結束關係,另一方不得有異議。」

  盛昕皓端起杯子啜了口黑咖啡,滿口的苦澀。

  「你說的,不常重複容易忘了。不過我想,以後用不著的東西,這是最後一次記憶它了。」原來有些事能夠時不時的拿出來煩自己一下,也是一種幸福。

  對於她的話,盛昕皓大都沉默以對。

  在做了那個決定的同時,他就不讓自己有後路可退。

  「你……你喜歡成旭電的公主嗎?」

  盛昕皓訝異。她怎會知道他相親的對象是誰?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她解釋,「方纔我在化妝室遇到你母親,她似乎對這門親事很滿意。」

  「那一位……是個美人,沒有人會不喜歡。」他語氣平淡,不太像是在談論以後要過一輩子的女人。

  也就是說,那位富家千金在他心目中,也只是眾多美人中的一個而已,所以,在他心中,她還是最特別的。她可以這樣以為嗎?

  「如果,有一天你愛上某人,會不會告訴我?」

  「不會。」

  「為什麼?」

  「不會有那個人。」

  他的話像把刀一寸寸的凌遲著她,把她曾經的自以為是一片片刨落,事實是那樣的血淋淋,她怎會以為他也是喜歡她的呢?愛情果然令人盲目。

  「如果哪天我愛上一個人,我想我也不會告訴你。」張質殊努力想笑得開心,可心情卻翻湧激動,她的唇微微的顫抖。「因為那個人……不會愛我。」

  盛昕皓皺了眉,但他此時心情太沉重,沒多想什麼。

  他不是沒對質殊情緒的起伏起疑過,只是……他不想多想、不想自己又動搖。深呼吸,她喚道:「盛昕皓……」

  「嗯」

  「我真的……」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張質殊仔細的看著他。她不要哭,模糊的淚眼記不住清楚的他,她也不想他記住她哭泣的模樣。「我真的很開心人生中有這三個月,一百個日子不到,可是很開心、很快樂、很瘋狂……」也很幸福。

  停留一分痛一分,不想拖泥帶水的讓彼此不好過。她背起皮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很習慣目送你的背影,就這回你目送我吧。」

  離開不是難事,難的是那種獨自一人的孤單。可不可以就用視線陪著她……在她每一次回首都還看得見他,就這樣以為他一直陪伴在身邊,不曾離開。

  「好。」

  張質殊起身往外走,直到走出飯店都不曾回頭,不是不想看一眼是一眼,而是怕回過頭他已經不在那裡,那彷彿在提醒她從今以後,不會再有這個人陪了。

  走在紅磚道上,她抬頭看著刺眼的陽光。

  今天的陽光真的好刺眼,刺眼到讓人淚流不止……

  三個月,近一百天的日子,可以說是人的一生中極短的時間,卻也足以改變很多事,例如,足以讓小豆苗長成青菜,也足以讓懷孕兩個多月尚平坦的小腹像吹氣球般的長大。

  張質殊在知道懷孕不久就回家自首了。

  她老媽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吞了一顆藥。

  好吧,既然都懷孕了,孩子爸是誰?張質殊的嘴巴緊得像蚌殼。她老媽手指了她半天,再度補了一顆鎮定心神!

  孩子爸都不肯說,更別問什麼時候結婚了!

  劉貴子對外孫女的懷孕顯然也很訝異,可不愧是見過風浪的人,嘴巴張了張,還是出門去教跳舞。

  隔日張質殊又回租屋處,母女倆沒再對話過,老媽需要時間去接受事實,而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她向公司請辭,老闆不放人,只撂了話:有更高的薪水在招手,這個可以談。除非她不打算工作了,要不他把職位空下來等她。

  阿美美對她辭職的事無法理解,最後拗不過她只得實話實說。不過,她沒告訴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原以為依阿美美的性子大概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結果,她只問了她,懷了孕她開心嗎?她微笑的頷首,阿美美給了她一個擁抱後沒再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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