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銀狐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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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就好,以後,根叔讓我那些兒子多與你學學,讓你們好親近親近,興成跟了我二十幾年,年紀也一把了,哪天兩腿一蹬,說不準比我還早嚥氣,我本來還發愁有誰能來輔佐我那些兒子做生意,現在有你,再看你做出來的這些成績,根叔可以放一百個心了!只是,總商這位置……沒問題吧?」

  藏澈笑著頷首,再一次做出保證,「根叔只管放心,這事有澈兒替您操辦,肯定不會有問題。」

  「好好,我就等你這句話!」

  藏良根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又說了幾句話,就讓藏澈告退,要人把大掌櫃蕭興成找來訓話,要這個老頑固無論如何都必須接受藏澈日後就要在『至誠齋』生根做事的事實。

  這些日子,他的心被藏澈畫的大餅給養肥、養大了!

  如果按照藏澈要扳倒『京盛堂』的計劃,藏良根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他這『至誠齋』會是最大的得利者,就算日後藏澈出去自立門戶,在那天到來之前,他肯定能夠把扳倒『京盛堂』分下來的利益給吃得七七八八,到時候,聲勢壯大的『至誠齋』難道還會再怕一個小小的藏澈不成?!

  「事情辦得如何?」

  「爺只管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日便可達成爺的交代。」

  藏澈在從藏良根那兒離開之後,在幾個夥計說不清對他是什麼心態的注視之下,走出了『至誠齋』總號,卻是在確定沒有人留意之時,折了個彎,走進總號的後牆,一派悠閒地靠在牆上,在收到暗號之後,確定他約的人已經到了約定之地,開口確認目前的進度。

  一牆之隔,藏澈與任朗一裡一外,無論是誰見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看見另外一個,只要對方那邊有任何動靜,另一邊可以立刻離開,自然也不可能教人知道他們之間正在進行對話。

  藏澈對自己得到的答覆很滿意,揚唇笑道:「對你,我沒有不放心之處,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沒料到你竟然可以在短短半年之內,就得到蕭興成的全然信賴,任朗,當初我沒看錯你。」

  聽見主子的稱讚,眉目天生長得醇厚老實的任朗靦眺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再加上我不要命似的為他辦了幾件事,卻不見我對他或是『至誠齋』有任何貪圖或是危害,在種種條件下,他沒有理由不信任我。」

  「嗯。」藏澈頷首,「現在,就等你與舒修那方面裡應外合,他是我在明面上從『京盛堂』帶出來的人,這一批兄弟們做事我放心,不過在『至誠齋』裡,他們裡外都不是人,到哪兒都惹人厭,教我好心懷愧疚。」

  「當初說好要助爺一臂之力,自當盡心盡力,不過就是一些白眼,我們都不會放在心上,只是藏良根和蕭興成絕對料想不到,當初一時貪念,硬扣著不還藏家的五千兩銀子,會是造成他們失敗的因由。」

  聞言,藏澈沒有吭聲,只是冷冷地笑了。

  當年,在藏家破敗之時,他雖然是才不過六歲大的孩子,但是,卻至今都忘不掉他爹在面對妻兒時強顏歡笑,只有在獨自一人時,才顯露出疲態,隨著情況越來越困難,臉色就越來越蒼白,也明顯的消瘦。

  在他的心裡,他爹是一個極好的人,就算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委屈為藏家做事的夥計與長工,更別說在藏家興盛時,他爹對於宗親之間任何有需要幫助的親族眷屬們,都是不遺餘力的支持。

  卻不料,最後竟是他幫忙最多的藏良根,在藏家最危急的時候,借口拖延,遲遲不償還當年從他爹手裡私人借走的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的數目,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當年的藏家渡過最艱難的幾個月,只要那一個難關過去了,藏家也就不會遭受到破產敗落的命運。

  說起來,造成當年藏家危難的是『京盛堂』那一位設局的掌櫃,但是,真正令藏家毀滅之人,卻是藏良根與教唆主子扣款不還的蕭興成,依這個精明的大掌櫃盤算,他們只要等待藏家家道中落,再無力討債時,這五千兩銀子自然也就歸『至誠齋』所有,款子還能拿來再做一筆大生意。

  藏澈泛起苦笑,多諷剌!他爹曾經視若手足的兄弟,最後,卻是冷眼旁觀他的失敗,坐收現成之利的兇手。

  「任朗。」藏澈喚著牆後的男人。

  「爺,任朗在。」

  「架空蕭興成大掌櫃權位的行動,好早日把他們的底都挖出來,越快越好,事情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我絕對不容許他們有任何挽回的機會。」

  「在爺眼裡,蕭興成這個人真有如此關鍵?他確實有幾分才幹,對藏良根也算是忠心,只是任朗好奇,爺一開始就挑明要除掉此人,就憑他一個人,就能扭轉我們要成就的局面嗎?」

  「蕭興成之於藏良根,就如同春秋之時,伍子胥之於吳王,伍子胥一日不除,范蠡等人要滅掉吳國,此人終究會是個難測的後患,所以,『強其諫臣,使其自殺』,范蠡與文種用了離間之計,最後讓吳王逼死了伍子胥,從此,越國滅吳之路,再無掛礙,『至誠齋』能有今日局面,除了當初我爹的襄助之外,蕭興成功不可沒,蕭興成這個人聰明機警,他對藏良根沒有二心,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與藏良根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只可惜的是,藏良根不作如此想法,他自以為是給錢就能要奴才們辦事的東家,把蕭興成當成了好用的奴才,只要哪個人能比蕭興成給他更多利益,就能讓他把蕭興成給拋下船去當餵魚的飼料。」

  「而爺就是藏良根拋下飼料,想要釣上來的大魚?」

  此話一落,兩人都笑了,藏澈抬眸看著如洗的晴空,驀然一陣風吹來,一併拂來了不遠之外,一株晚開的桃花花瓣,粉嫩的花瓣撲上他的臉頰與嘴唇,讓他想起了那一個夜裡,偷得的那一縷幽香與柔嫩。「爺?」任朗久久沒得到回應,試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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