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便當來給他。」柏千菡拎高手中裝有便當的提袋。
「喲,親手做的便當嗎?好賢慧,學長真好命呢。」
「你知道他去哪兒嗎?接待小姐說他出去找客戶……」
「也許客戶有突發狀況吧,或許沒有,對方純粹想找他聊聊,單學長可是很受歡迎的,尤其是女性客戶,有些女客戶會編造各種借口,想盡辦法和他見面,其中不乏條件很好的漂亮女人。你從不來這兒監視他,對他還真放心。」
這位蔣小姐想暗示什麼?柏千菡不知如何應對這種唐突的話語,只好含蓄地微笑。「我信得過他。」
「因為你很有自信,認為自己夠美貌,拴得住他,是吧?」蔣棻酸溜溜地打量她。「我常聽曹學長說你有多美,還不太相信,沒想到他的形容還太客氣了,我要是男人,有個像你這麼漂亮的老婆,也捨不得離婚。」
「的確,南荻從來沒和我提過離婚。」柏千菡忽然想起藏在鞋盒裡的泛黃協議書。他身邊有覬覦他的女人,而他「捨不得離婚」,表示他有過離婚的念頭嗎?這位蔣小姐又如何知情?
「原來,他真的沒提過……」蔣棻喃喃,這答案聽在她耳中,說不盡地刺耳。「他就是心太軟,看見瀕死的小動物,也狠不下心給它個痛快,反而寧可浪費時間,溫柔地陪它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多半會被需要他們的柔弱女子吸引,很可惜的,我卻是個強勢獨立的女人。」蔣棻的笑容充滿意有所指的嘲諷。「某些女人能穩坐太座的位置,並不是因為她老公愛她呀,你明白嗎,單太太?」
「同情,或是因為她很漂亮,又會做菜。」單學長從不提起妻子,蔣棻只好憑空想像。瞧她,這位千金小姐顯然對她的言語感到不安,卻只會秀出一臉徬徨,她就是憑這楚楚可憐之姿,激發單學長的保護欲,讓他離不開她吧?而當他厭倦了這空有臉蛋的洋娃娃,她事前毫無警覺,現在才來茫然地問「為什麼」,真是蠢到家了。
蔣棻最厭惡這種嬌滴滴的弱女子,凡事都仰賴男人,保不住自己的婚姻也是活該。
「光憑普通的愛,不足以留住男人,是這樣嗎?」柏千菡若有所悟。
「是啊,你懂了吧?」終於有點自知之明了嗎?
「那,南荻應該是很愛、很愛、很愛我,所以即使我失憶,他也沒想過要離婚。」柏千菡粲然一笑,言語中充滿對丈夫的信賴,也難掩小女人的嬌羞。
「……」這女人懂不懂她在酸她啊?蔣棻匪夷所思地盯著那張絕美容顏,只看到一臉善意和感激。
「謝謝你,我第一次來這裡,對南荻的工作、他接觸的人都一無所知,往後還要向你多請教呢。」邊走邊說,兩人已抵達單南荻的辦公室門口,柏千菡道。「我要進辦公室等他,改天再和你聊吧。」她推開旁邊的辦公室門扉,走了進去,在背向蔣棻狐疑的視線時,她才輕輕吁出一口鬱悶的氣。
那紙協議書已經餵了垃圾桶,但陰影不易淡去,他們都遺忘的過去似乎埋著一個禁忌的炸彈,連他公司的女職員都有所察覺,還提到其他女人,莫非……
所以,他們現在穩定親暱的感情加倍珍貴,與其煩惱過去,她更願珍惜眼前,何況,她若花時間去猜疑哪個女人可能是勾引他的第三者,不就相對減少了花在他身上的心思?
杜絕威脅的最好方式,是令他愛她愛得無暇他顧,讓他心中沒有容納其他女人的餘地,為了他,她樂意當個有點小心機的女子,勾引他所有的感情。
倒是這位蔣小姐的態度讓她不太舒坦,她寧可相信對方是出於好意而警告她,但夾槍帶棒的語氣聽來著實刺耳,那妍麗的外貌、敵意的態度,她還是她丈夫的事業夥伴……某個不愉快的猜測令她蹙眉,感覺更加不舒服了。
別亂想,自己嚇自己是最傻的行為,她提醒自己,蹙眉掩上了門,卻意外發現辦公室裡早已有人。
有個打赤膊的偉岸男子站在辦公桌邊,他狀似投降地高舉雙手,俊臉寫滿了舒適與享受,另一名穿淺綠連身裙的女子坐在桌沿,她手持濕毛巾,輕柔地擦拭男人的胸膛,兩人聽見門這邊的聲響,抬頭望來。
「對不起,我馬上離開……」瞧見辦公桌上的名牌寫著「曹亞劭」,柏千菡驚覺自己走錯辦公室,連忙要退出去。
「等等!大嫂你是來找學長的吧?」曹亞劭趕緊穿起上衣,見柏千菡茫然,他自我介紹。「我是曹亞劭,以前去喝過你和學長的喜酒,這位是我老婆。」他攙扶愛妻下桌,動作輕得像捧著易碎的琉璃。「小箱子,這位就是單學長的愛妻。」
「你好。」夏香芷柔柔綻笑,她的體態有明顯的孕味,笑容清美秀雅。
「抱歉,我弄錯了,我以為這裡是南荻的辦公室——」
「沒事沒事,我剛從外頭回來,擦個汗而已。」曹亞劭不介意地朗笑。「學長不在,你別急著走,有個客戶在等我,我去打個招呼,待會兒再跟你聊。小箱子,你幫我招待一下大嫂。」他在愛妻唇上落下一吻,夏香芷兩腮頓時佈滿紅暈,輕推丈夫一把,暗示他收斂點,旁邊還有人在。
「這又沒什麼,說不定學長在家時也常和大嫂這樣做。」曹亞劭聳肩,又想再偷個香,這次被夏香芷閃開了,她笑著推他,他無法得逞,只好摟摟她。
男人深情繾綣的眼神,女子緋紅微赧的臉蛋,無須更多解釋,柏千菡已欣羨地明白,他們是一對深愛對方的夫妻。
曹亞劭離開辦公室,留下兩個女人獨處。
五分鐘後,柏千菡就喜歡上夏香芷,她善解人意,與尖銳的蔣棻有天壤之別,溫柔可親的態度令人心生信賴,會不知不覺地說出內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