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胡狼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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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沒有,不關你的事。」她悶哼了聲。

  解伏風來「浣絲閣」純粹是一時無聊,聽說了何世宗已經被捉住的風聲,就想來看看熱鬧,但雷舒眉出現之後,他的注意力當然就全放在他家這位老頭兒身上,自然,他也沒漏聽問驚鴻的那些話,知道她現在不過是嘴硬。

  「看著你的小痞子與他家小總管之間的默契,教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何謂一切盡在不言中呢!」

  「那句話,不是你說的那種用法。」她一點都不客氣地反駁解伏風,無論他說得對或不對,都休想教她認同。

  「是是是,咱們老頭兒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解伏風嘴裡口口聲聲都是附和,但是,語氣卻是帶著一絲調侃。

  雷舒眉沒有生氣,反倒笑了,冷冷的,就像是綻在寒冬裡的紅梅,看起來顏色瑰麗卻是冷透骨髓,「解伏風,我呢,有打算在中原南方的一座小島上,設立一個新的分舵,你想去主持那個分舵嗎?」

  「不不不,你這是開玩笑吧!我離不開這美麗的中土啊!再說……再說了,在小島上開鏢局,是要做誰的生意?老頭兒,別啊!」解伏風急得想要跳下來跟雷舒眉把話說清楚,可是,他們現在可是在「浣絲閣」,要是他的出現引起騷動,給這丫頭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他的下場只會更慘而已。

  「那就閉嘴,別惹我不開心。」

  說完,她的頭頂上再沒有任何聲響,靜悄悄的,她知道解伏風學乖了,讓他閉嘴,所以就連回話都不敢了。

  整個「浣絲閣」裡,人們大多都聚在前頭,看著他們少爺與兩家大商號上演和解戲碼,還有些人在勤勞地織著布,遠遠的傳來了機杼聲,單調也沉悶。

  雷舒眉坐著一動也不動,靜靜地聽著那規律的聲音,她不知道解伏風是否離開了,無論他在或不在,對她而言都沒有差別。

  總之,這個人留下來,也不會變成她喜歡的小痞子。

  如果,感情可以像織布一樣,或許就簡單多了。

  她可以用最好的絲線,以最巧妙的繡功,樣樣都是做到最好,那她就必然能篤定自己會得到一匹最美麗的錦緞。

  有努力,就會有收穫……卻偏偏,感情,不是這麼一回事。

  回京之後,日子恢復了常軌,一切又都像從前一樣,彷彿在「金陵」所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段子,曲唱罷了,人散了,也就了了。

  但是,那是因為沒有人提起,餘音猶能繞樑三日,更何況是由他們親身經歷過的種種回憶呢?

  沒人說起,只是,心裡難免想著。

  但是,無論問驚鴻與元潤玉心裡各自的想法,當他們對沈晚芽提出要早日成親的期望時,沈晚芽喜出望外,自然是點頭同意。

  沒有錯——

  問驚鴻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對自己說,他沒有做錯,他是應該疏遠雷舒眉,不該給予她任何他會喜歡她,或是已經喜歡上她的錯覺。

  第5章(1)

  孟夏之夜,帶著一絲沁涼如水。

  問驚鴻所寢的「樂雁居」裡,在子夜時分已經滅了燈,只是萬籟俱寂,寢屋裡的人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更別說是合眼歇息。

  最後,他放棄逼迫自己入眠,起身亮了燈,掌著燈火走到書房,引亮了角落的兩盞腳燈,坐到書案之前,在成迭的帳冊裡抽出一本,在面前攤開,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海裡想著今天雷舒眉到總號找他,從回京之後,他就有意對她避而不見,但他小覷了她的忒厚的臉皮,一個姑娘家,竟然直接就到了男方的地盤上,也不知道要避諱。

  他真的覺得終她這一生,都不會知道矜持二字該如何寫法;在問驚鴻還來不及收斂之前,一抹淺笑,已經從他的嘴角輕洩開來,但是,盤旋在他腦海裡不去,她所說的一字一句,卻又讓這乍現的笑意,迅速地從琥珀眼眸消失。

  「我做錯什麼了嗎?」

  在他讓眾人退下之後,她幾乎是開門見山地問,那一臉受傷的表情,加上看起來無辜可憐的美眸,有一瞬間,問驚鴻真要忍不住為她心疼了。

  「你為何有此一問?」他很平靜地反問,也沒讓自己為她感到心疼,因為,他沒忘記,自己就是讓她覺得受傷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從金陵回來之後,就怎麼也不肯見我呢?就連現在見了面,你也一臉不耐煩似的,我就這麼討人厭嗎?」

  「你……是有點。」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就算他們在「金陵」的時候,他也沒多給她幾分好臉色看,所以如果她強硬要抱怨他們回京之後,他對待她的態度有所差別,那就隨她的高興說法,他一向拿她莫可奈何。

  「有點?那不過就是有一點,在那一點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代表你有可能是喜歡我的,這道理說得通吧!」

  對她的大言不慚,問驚鴻簡直是大開了眼界,搖頭失笑道:「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與我無關。」

  「怎麼會與你無關?小……」

  「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用那三個字叫我。」他以她從未見過的冰冷神情,直勾勾地覷著她,無視她嬌顏泛出些微的慘白,一字一句,緩慢地對她說道:「我與你之間,不可能。」

  問驚鴻一直知道自己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天生有些冷漠,但是,在看到她被他的話給傷害,就像是狠狠在心上劃出一道口子,看著鮮血從那道口子淌流而出之時,他的胸口竟然有一絲快意,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惡劣至極。

  或許,是因為那觸目鮮紅的顏色,代表著她對他至深的情感,只是以往聽她在嘴裡說著喜歡,總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受,直到見到她被他在心上割出傷痕,知道自己原來是真的可以傷害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有了確信。

  那一刻,他以為她會哭,但是她沒有,只是咬咬嫩唇,若有所思地別開美眸望了一下,然後轉身,不吭一聲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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