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驚鴻斂眸看著她在月光下,仍是那一張好無辜的嫩臉兒,一兜轉過來,就直想往他的胸口蹭過去,讓他忍不住覺得他這個男人,才是要被她這個女魔頭給摧殘的嫩草,這個認知教他哭笑不得。
「與我無關?」他以一隻大掌握住她纖細的頸項,拇指抬起她的下頷,挑起眉梢,勾在他唇畔的淺痕,似笑非笑,「與我無關又何必抱著我不放?我以為我們不必急在一時,來日方長,不是嗎?」
「你不要我?」她好受傷地叫道。
雷舒眉看著他的胸膛就近在眼前,但她的臉卻被他給按著不能靠上去,這天底下還有比到口肥肉不能吃進嘴裡,更加殘酷的折磨嗎?就抱一下,就抱一下下,他連這個也不肯?
她不依了,哭喪著臉,伸手要推開他,悶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男人嗎?我們雷家什麼不多,就是男人養了一堆,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是很誠實的,要是說什麼來日方長的,那其實都只是推拖的借口,如果你不是不要我,肯定會樂意的,不要就算了,回家就回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今晚肯定是要傷心得睡不著了,祝你有個好夢,不送。」
說完,她掙開他,繞過他就要走向自家的馬車,但才沒走遠兩步,就被他給從身後一手圈住了纖腰。
「還不送呢!這在大街上,咱們是誰要送誰?雷舒眉,你家養了一堆男人,你還不是喜歡上我?下次,不許用這種方式激我。」他附唇在她的耳邊,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隨著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肌膚上。
「激了會怎麼樣嗎?」她悶哼道,不否認她就是存心激他。
「不會,因為你不會有下次機會。」
說完,他扳過她的身子,俯首吻住她逸出輕呼的嫩唇,將她沁濡的柔軟,與透香的氣息,全數佔為己有……
絲絲縷縷,難分難捨。
情生、意動。
第8章(2)
這一晚,誰也沒能想到,在「雲揚號」的總號後院廂房裡,自家的少東家竟然會帶著女子回家過夜,那位女子竟然還是「京盛堂」的千金。
夜已深,他們進門時,只與門房會過面,問守陽示意這位門房噤聲,不許聲張驚動了其他人,直至目送二位進到後院,這位門房依舊不清楚,自家少東家帶來那位戴著帷帽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說是總號後院,其實不大不小,也還有三進院落,最後一小進院落,是平日裡主人家在使用,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屬於問驚鴻,尤其逢掌櫃們回京匯帳的忙碌期間,一連幾天宿在這個小院,也是常見發生的情況。
進了屋裡,問驚鴻擦亮了燈火,回頭見雷舒眉摘下帷帽,兩人相顧,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你說,今晚之後,那位門房老兄會如何對人說今晚他的所見所聞?」雷舒眉任他一手執燈,一手牽起,走過小廳,步向偏廡的寢室,一路上,她張望著屋裡的陳設,說不上十分精緻,但是以黃楊木為主要材質的家愀,件件看起來都可以說是上品,精細的雕刻,在在彰顯不刻意張揚的貴重。
她知道,問家早已富過三代,這些吃穿用度,早就已經不是主人家要不要講究的問題,而是已經融入他們的生活習慣之中,再難分割。
「他不會說,因為說了也沒人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沒做過這種事,就算他說的是實話,不信的人聽了只會以為他在毀我清譽,這是會替他惹上麻煩的。」
說完,問驚鴻似是想起了那位門房詫異驚呆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了,原先他對於做這件事情並不是很熱衷,但現在他卻覺得十分有趣,血液裡彷彿有了沸騰的熱度,讓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些,也強勁些。
「你是男子也有清譽可言?」雷舒眉忍不住調侃他的說法,心裡卻微微激動了起來,因為他說他沒做過這種事,代表她是特別的。
「當然有。」問驚鴻好認真地回頭,也是調侃地看了她一眼,「最近世道都反了,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現在不僅是女子會倒追男子,還會主動色誘呢!不隨了她,都還要惱羞成怒,我不過是一點清譽,算得上什麼嗎?」
「放心,我必不負你。」
雷舒眉對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許諾,這天底下,除了她以外,沒幾個女子有能力說出這句話,從來她們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就連養活自個兒的能力都沒有,饒是有心想說不負不棄,也都是有心無力。
問驚鴻被她逗得大笑不止,他不知道她究竟可以大膽到什麼程度,但是他可以肯定,與她在一起,絕對不會感到無趣。
若不是她這無辜惹人憐愛的神態,再加上他知道她只會寫大俠女與小痞子在一起的武俠小說,他聽了她說的話,會以為她與他娘是同一種人,在說著能養自個兒的男人時,眼眉之間,帶著一點自得驕傲,卻又不令人反感。
他娘確實有能養男人的手腕,至於她嘛……在藏澈從「京盛堂」出走之後,在商場上耳語不斷,誰都說「京盛堂」的掌櫃夥計們是個個愁眉不展,說沒想到最後要由大小姐繼承東家之位。
他想,這丫頭的經營能力,能有他娘的幾分之一,已經是十分不錯了,但總歸他也沒想讓她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倒也無妨。
雷舒眉微笑不語,直直地看著他被燭光映亮的笑臉,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下看起來特別耀眼,與她筆下的小痞子一模一樣……不,是更好看才對,越是與他相處久了,越覺得她筆下的小痞子不及他。
遠遠不及——
直到他們進了寢房,問驚鴻又引亮了一盞燈,然後將原來握在手裡的燈擱在架子床畔的高几上,雷舒眉才忽然心生了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