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興我給孩子找義父義母?」她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不是。」或許,愕然過了頭,就是習慣或麻木的開始?問驚鴻想他真的為自己找了一個永遠不會感到無趣的女子為妻,「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的真面目,以及你與這些人的關係,你打算讓孩子如何拜義父義母?」
「就偷偷拜,又不會少孩子一塊肉。」她聳了聳肩,趁他還沒能來得及開口發難之前,從盤裡挾了塊糖醋肉湊到他嘴邊,「今天掌廚的師傅手藝很好喔!燒的糖醋肉我尤其喜歡呢!」
又裝傻!
問驚鴻瞪了她一眼,吃進她餵進的肉,吞下之後,又道:「為什麼他們都喊你老頭兒?你這模樣哪裡看起來像老人嗎?」
在雷舒眉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一旁走過來的解伏風已經幫她回答道:「果然空子就是空子,老頭兒跟長得什麼模樣沒關係,在我們口裡所說的老頭兒,是尊稱,是一幫之長的意思,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稱呼,眉丫頭年紀雖小,可是她乃是這鏢局的總鏢頭,是鏢局之領頭,該稱老頭兒沒錯。」
問驚鴻聞言,抬眸笑睨他,心裡對他說自己是空子一點也不以為意,自己確實是空子沒錯,但是,也十分肯定這男人還在記恨那天的設局陷害。
解伏風對問驚鴻確實有恨,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們家老頭兒就篤定要為他開分舵了,最後沒開成的原因,是他們家老頭兒還在找一個地方,一個連毒蠍子都活不下去的爛地方,要是真能把分舵開到黃泉地獄去跟閻羅王做生意,只怕他現在老早就已經在路上趕著赴任了!
這問家小子,知不知道他家婆娘是真正心狠手辣的?
不過看這小子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調侃表情,解伏風很肯定他們這小兩口根本就是生來成一掛的。
「要不是撿了元奉平的現成便宜,我到現在也還是空子啊!」
雷舒眉最不喜歡人家把她跟小痞子分兩撥了,也受不了有人欺負他,說完,雙手勾住問驚鴻的臂膀靠了過去,瞪瞭解伏風一眼。
嘖嘖,這都還沒正式進門呢!就已經如此護夫心切了?解伏風沒好氣地想,但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麼,因為他看見問驚鴻那雙極魅的眼眸仍舊帶著笑,不知道在盤算什麼心思的神情,教他見了有些心驚。
在場眾人對於問驚鴻只是含笑不語,似乎完全不覺得他家媳婦兒強勢精明的作風,完全不似世俗女子,那習以為常的態度,令他們感到奇怪,莫不是問家的少東是個軟懦懼內的公子哥兒吧!
要是普通男人,哪裡受得了雷舒眉這種能夠凌駕在男人之上的女子呢?
問驚鴻與雷舒眉從大夥兒們的眼光,就猜到他們心裡的想法,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覺得好笑。
哼!雷舒眉在心裡不屑說道:你們這些人一直以為我已經夠驚世駭俗了,殊不知,我家小痞子他娘才是真正厲害的狠角色呢!他從小見著娘親的精明手腕長大,早就知道了女子可以有不讓鬚眉的本事,才不會像你們一樣大驚小怪。
如此想想,雷舒眉覺得她是給自個兒覓到了好宮生,往後的歲月裡,她都不必擔心因為自己的強悍精明,而被她家心愛的男人嫌棄,更可以與他一起出謀劃策,狼狽為奸,真是極好。
問驚鴻的眸光一轉,看著不遠之外,他家的蓮蓮堂弟與一群武林高手玩得十分歡快,笑聲此起彼落,那些人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要逗小傢伙開心,其中幾個人的身手確實出神入化,這讓他忍不住問出心裡的疑惑。
「這些年,就沒有人想再開山立派嗎?畢竟玉兒她爹……元奉平,多年沒有音訊,下落不明,這些年也不曾聽聞朝廷再對武林之人動手,何以至今,這些高手們都還是行事小心,就沒人想再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嗎?」
這段時間,雷舒眉對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對於從元奉平掃蕩武林至今的事情,他都聽她說得十分明白。
「因為沒有人可以肯定元奉平已經死透了,只要這些人一天沒有親眼見到元奉平的屍體,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說那個人為臣忠直迂腐,可是在自己想辦成的事情之上,可是一點都不迂。」
雷舒眉說著,掃視了在場的幾個老前輩,他們都是經歷過那場浩劫餘生的人,十幾年過去,如今光是聽到「元奉平」三個字,都仍舊能令他們刷白了臉,她看著他們,又對問驚鴻說道:
「那時候我們年紀還小,但是,我聽幾個經歷過當年事情的前輩們說過,元奉平將他對索命門的痛恨,轉嫁給整個武林,管它千門盜門神調門,幾乎沒有一個幫派能夠逃過他趕盡殺絕的,有人形容他面容奇美,性子極靜,做起事來卻狂熱得像瘋子,殺人狠得可比修羅,通常這種人命都很硬,大家都不相信他輕易就死了,再加上沒見到他的屍身,所以大家都猜……」
問驚鴻接口,道出眾人這些年的猜想:「猜他只是蟄伏而已,就怕一個輕舉妄動,真要被他給趕盡殺絕了嗎?」
雷舒眉點頭,「嗯,見過當今皇帝對元奉平言聽計從的人都說,他們才不信皇帝會厭棄元奉平,他們猜來想去,就肯定元奉平的死只是一齣戲,不過是想要引君入甕,好將整個武林給徹底消滅,好讓他的皇帝可以高枕無憂。」
「那或許他們從今以後可以鬆一口氣,無論元奉平是否真的死了,他現在確實是行蹤不明,不是蟄伏,更不是伺機而動,要不,這麼多年過去,玉兒應該早就等到她這位親爹了。」
聽他說完,雷舒眉想到元潤玉與元奉平之間的關係,仍是一臉不可思議,「真難相信你家小總管……不,如今是我家澈舅舅的娘子,竟然是那位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女兒,你說,父女之間,怎麼可以相差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