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胡狼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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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也不看往自己這方向吃驚睨過來的兒子一眼,雷舒眉聽了嫩唇微張,也楞了好半晌。

  他們小兩口心裡想的是同一件事,他(小痞子的)娘親這麼周到的準備干布香膏讓人可以續著哭,這到底是體貼,抑或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最後,這個疑問,由雷舒眉口中問出:「問嬸嬸,你就真的忍心不勸勸我?就這麼想我哭嗎?就不怕我哭壞苦慘了你家孫子?」

  沈晚芽對這問題頗感有趣,想了想,最後搖頭道:「不怕,就這麼容易被哭壞了,不是我沈晚芽的好孫子,你現在有身子,我是過來人,知道這時候心情容易起伏,別忍著,我反倒怕你強忍下來,憋在心裡頭,也跟著憋壞了我家孫子,一出世就生了張不好看的苦瓜臉,人瞧人不愛,豈不是教這孩子更加可憐嗎?」

  「你真的那麼心疼你家孫子啊?」雷舒眉對此不太高興,因為那代表沈晚芽其實是不關心她死活的。

  說完,她有些埋怨地看了面前的問驚鴻一眼,見他只是無奈地聳肩,一副無辜的眼神表示他家娘親的意思,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家的孩子,自家不疼,別人有什麼理由疼他呢?」沈晚芽說完,見雷舒眉一陣怔忡,大概是想到了今天被親爹給攆出來,心裡有埋怨以及不捨,好片刻悶不說話,她見機不可失,趕緊對兒子說道:「鴻兒,還杵在那兒做什麼?不快點把人給扶進屋去?」

  問驚鴻在把雷舒眉抱進去之前,回眸若有所思地覷了娘親一眼,身為沈晚芽兒子多年,他知道這位娘親心裡必有盤算。

  在他們身後,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讓娘子說話的問家之主,問守陽則像是看了一場好戲般笑了起來。

  「笑什麼?」沈晚芽回頭,疑惑地看著她家相公的笑臉。

  問守陽笑道:「我剛才在一旁看著你與雷家小姐對話的神情語氣,好像又看見了當年人人稱讚不已的細心小總管,凡事周到細膩,心計敏巧,總能比人早一步想到應對進退之法,睽違多年不見,教你的爺我好心生懷念啊!」

  沈晚芽沒好氣地瞪他,「如果爺真的覺得懷念的話,剛好玉兒出嫁了,時機正好,爺不如就讓我這個第一代小總管重操舊業,剛好這些年你不讓我過問生意上的事,讓我整日清閒,日子過得好生無聊,爺,說好了,就這麼辦吧!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當差辦事,必定讓爺滿意猶勝當年。」

  「就算讓你重操舊業,我也只許你服侍我一個人。」

  沈晚芽聞言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撇開了目光,幾不可聞地輕歎了聲,她真的好懷念以前忙進忙出的日子,十八般武藝只用來服侍一個人,就算那個人是她的夫君,還是教她覺得有點無趣啊!

  問守陽哪裡不知道他家娘子是個閒不下來的人?這兩年,老在人前喊倦累,說想早早退卜,其實,不過都是在逼兒子認真面對生意上的事務,並不是她真的已經無心乏力去應付。

  不過,也正因為對自家娘子的瞭解,所以,有一件事情,問守陽忍不住覺得好奇想問,道:「芽兒,你心裡是不是只想著孫子,我是不敢說,不過,沒見過你這樣哄著勸著,讓人拚了命哭的。」

  「為什麼不讓她哭呢?」沈晚芽笑覷了夫君一眼,似有感慨地歎了聲,「今兒個,雖然沒有大紅花轎鑼鼓喧天的親迎,沒有拜堂成親的喜事,可是,眉兒今天被送進了我們問家的門,卻是千真萬確,大夥兒都親眼見到的事實,一位在人家家裡呵護了二十餘年的掌上千金,獨自懷著孩子住進了別人家,雖說,這家裡頭有她喜歡的男人,那又如何?這個家,對她而言終究是陌生啊,你說是不?這天底下,哪個新嫁娘進了婆家,面對新的家人,心裡能夠不慌不怯的呢?又怎麼可能對從小生長的娘家沒有一點不捨呢?與其讓她在人後默默想念垂淚,我們不如就讓她哭個痛快,好好的哭一場,哭累了,晚上興許還能睡個好覺,少些想念。」

  「她不過就是哭一場,已經讓你替她想這許多了?」問守陽失笑,想他的妻子果然心思細密,在眾人都還在為雷舒眉的哭泣手忙腳亂時,他的妻子竟然已經想到了那方面去。

  莫怪她不出言相勸,並非是要以退為進,逆勢操作,而是在她心裡,打的主意真的就是讓人好好哭一場,把心裡的感情給宣洩出來。

  第1章(2)

  面對問守陽的訝異,沈晚芽唇邊依然是淺淺的笑,不疾不徐回道:「與其說我是替眉兒想,不如說我是替兒子想,只有眉兒舒坦了,他也才好過。」

  問守陽微笑,知道她這話一點都不假,在他的心裡比誰都明白,雖然一直以來,她對兒子的管教手段甚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最疼愛兒子的人,其實也是她。

  「那依你之見,咱們的準兒媳婦,是因為太過眷戀娘家的溫暖,所以拗著不願意與鴻兒成親嗎?」誰都知道,今日裡,若不是雷宸飛主動將女兒給押送過來,他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可以盼到未來的媳婦兒進門。

  只是說進門,正式的親事,都還未有一筆呢!

  沈晚芽一默,半晌才道:「這事難說。」

  「喔?娘子有何高見,為夫洗耳恭聽。」

  「先不與你說,這事我還要推敲一下,時機成熟了我或許再告訴你,只是無論如何,眉兒終究是「京盛堂」雷家的千金,她的爹與舅舅都不是能夠簡單應付的人物。」說著,沈晚芽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已經不知道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第幾次的無奈歎氣了。

  「別歎氣,人都進門了,是不?」

  「嗯。」沈晚芽點頭,不免感慨道:「時間再往早推一年,任誰告訴我,我都不會相信,我從小看到大的一雙孩子,竟然無端端的各自去喜歡上這麼兩個棘手人物,夫君,你說是老天爺存了心,不教我省心過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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