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雷舒眉順從點頭,回眸看著爹親陰沉的面色,心裡覺得有愧,「爹啊!您還是眉兒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人喔!是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喔!笑一笑嘛,您都不知道自己繃著臉有多可怕嗎?眉兒現在禁不起驚嚇,您笑一笑啊!是第一個喜歡的人喔,我說真的!」
被女兒這麼一撒嬌,雷宸飛心裡就算再有千般氣萬般無奈,也都百煉鋼成女兒的繞指柔,他忍俊不住,好氣又好笑,在他身後的藏晴,沒親眼見過幾次女兒這般對付爹親的手段,也是輕笑了起來。
在旁眾人的面上也都是笑,忽然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幾名醫者連忙過來為雷舒眉把脈問診,在過程之中,雷舒眉的心裡盼著人把問驚鴻給找來,一隻手卻是握住親爹的大掌,一刻也捨不得放開。
就像她小時候的一個元宵夜裡,那時候爹親的雙腿仍能行走,帶著她去看花燈煙火,在熱鬧的人群裡,她緊緊地握著這只指節分明的男性大掌,就怕分開了就會走丟迷路,可是在下半夜裡,她就沒握得那麼緊了,因為,她知道自個兒的親爹絕對會緊牽住她的小手,絕對不會放開。
那肯定是,就怕一個松放了,會弄丟他心愛的女兒……
半年後——
命懸一線。
凡是經歷過那一天的人,都忘不了當老太醫把孩子抱出來宣佈母子均安的那一刻,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湧動的欲狂欣喜。
無論回想過幾次,當問驚鴻再想起那一天時,他都仍舊忍不住面泛笑意,心口仍是熱的,在他坐在床邊,為兒子換著尿布,看著那張七八分模樣像他的小臉,他一再滿懷感激自己這一生何其有幸?!
不過,教他忍不住失笑的,是心愛的妻子又一次湊過來,經過大半年了,她對著他們的兒子,仍是一副不信也不敢思議的表情。
「真的不是女兒?」雷舒眉看著兒子雙腿間那還很小,但日後肯定會長大的男性特徵,再一次氣餒失望地歎氣。
「我們再努力,下一個可能就是女兒了。」他熟練地為兒子換上乾淨的布巾,把小衣衫給穿好。
「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她從背後抱住他,把臉靠在他肩上。
「應該不會太遲吧!」問驚鴻不忍心掃她的興,「我見親戚里,三年抱兩的情況也不算少見,我想應該不難才對。」
「那……四年抱三呢?」一想到這壯志雄心,她忍不住又是野心勃勃,完全忘記自個兒才剛痛完一場,生死一瞬,不過她現在有恃無恐,在經過大半年的化瘀調養之後,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健康,對於膽大包天的雷舒眉,不過是生孩子而已,沒啥好怕的。
「你真想試?」問驚鴻還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他真想知道,他家娘子究竟是膽量大,還是那一副心肝的構造真的與眾不同?
「嗯。」她美眸無辜,抵在他肩上的臉蛋點了點,「可是,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想試,就可以一個人做到啊!我需要有你配合,我聽人家說,花兒開得再好,沒有多多澆灌,也是沒辦法結果的嘛!是不是?」
「澆灌?」他挑起眉梢,側首笑睨著她,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像是採花賊或登徒子,這種不肖之徒才會有的說法。
「那……愛護?」她無辜地眨了眨美眸,很快地從善如流。
他泛起笑,一副勉強接受她這種說法的包容表情,傾側俊顏,咬了下她白嫩的耳垂,渾厚的嗓音,好輕柔地說道:「放心,身為你的夫君,早有心理準備,為了你的四年抱三,日後肯定會對你好好愛護……有加。」
最後兩個字,說得帶了一點勾魂的味兒,明明只是好尋常的兩個字,從他的唇間輕吐出時,竟是活色生香了起來,這下子換成雷舒眉臉紅了,美眸忍不住含嗔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逗弄人的口氣,是從哪兒學的?
還是,這人天生就是個會欺負人的?雷舒眉忽然笑了起來,他是不是個會欺負人的,這天底下,還有人比她更清楚的嗎?
問驚鴻看著她笑,心裡也開心,想這天底下,再沒有一件事,比能這樣看她陪他一起笑鬧,更加令人心滿意足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在雷舒眉終於把身子給養強壯之後,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她這個嫁出的女兒要回娘家,將她在「掛子門」裡的東西給搬到夫家。
當初,她幾乎是半強硬的被爹親給送到問家,不過只帶了簡單的衣服書本,雖然中間偶爾會讓人回來取些東西,但不過都是一些小玩意兒,她的一大堆兵器刀劍以及秘笈,一直都還留在『雷鳴山莊』,屬於她的「掛子門」裡。
像這樣來來回回,讓人回來替她拿想要的東西,總不是長久之計,在與爹娘說好之後,雷舒眉決定把她的東西都給搬到「宸虎園」,這也是她在出嫁之時,早就該做,卻因為一場大病而耽擱下來的事。
先前,問驚鴻就來過幾次「掛子門」,可是,那個時候並沒有深刻感覺,直到今天開始收拾打包,他才發現他家娘子的收藏,多得嚇人。
倘若,以前他就覺得雷宸飛對自己的女兒無比寵溺,那今天在看了這些武功秘笈,刀劍鏢槍之後,他更加肯定,這位岳父大人對女兒的縱容,根本已經是到了沒有界限的地步。
問驚鴻苦笑心想,那天,若非雷舒眉為他求情,他真的不以為雷宸飛會對他善罷干休,如此心肝寶貝教他傷害了,如何能夠甘心呢?
幾個奴僕不斷進出,上下幫忙收拾,不斷有東西從他們手裡被擱進箱盒,一盒盒,一箱箱,迭了一堆又一堆,把整間屋子裡裡外外都擠得不好走路,只有一列又一列的架子,隨著擺放的東西書籍被拿走而變得空蕩。
雷舒眉站在小廳中央,掃視空落落的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當了娘親以後就變得多愁善感,她竟是忍不住悲從中來,眼眶不住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