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的一再離棄,丁戟已經不再感到受傷,頂多只有遺憾而已。眼前,他只在乎一個人,他在乎她小鹿般澄澈雙眸的淚珠,更在乎她柔軟而開放的心。
夏天……他的天使……他的一切……他另一半的靈魂……只有把她找回來,他的生命才能得到平安,才算完整!
「她不想再見到你了。你何不回台灣去?」攤開傷痕纍纍的雙手,這個叫亞當的賽車手,還是不改一貫的口吻,就是不肯透露夏天的下落。
「你愛她嗎?」雙手緊緊交握,丁戟明知自己未必會喜歡所聽到的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就像他每次見到她的朋友都要問一次。
「哈!誰會不愛她呢?」雙手大幅度地擺動,亞當來到迷你吧檯,為自己調了杯酒。「她是那麼的溫暖、可人,我很難想像有誰會不愛她!」
「我知道,根據我所得到的答覆,幾乎沒有人不愛她。」想起賽婭、賈西亞、尼古拉和那些街頭遊民,或是收容所的醫護人員們的話,他不禁感歎他說。
「夏天她……她屬於我們每個人,同時,她也不屬於我們。我認識她是在三年前,她在法國南部的葡萄園采葡萄,當時,我不覺得她很特別,直到我知道她從十二歲起,就要自給自足。這是個殘酷的世界,丁先生,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她,在這樣的困境中,非但不會怨天尤人,相反的,她樂觀而開朗,盡心盡力幫助他人,你說,這樣的女孩子,誰能不愛呢?」
喝盡杯中酒,他揚眉詢問丁戟,看他搖頭後,亞當自顧自的再為自己調一杯。
「我想找到她,這其中有大多誤會。她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根深的誤解。」
「誤解?誤會?你是說……」搖晃杯中的冰塊,亞當微偏著頭。
「嗯,說來話長……」
* * *
對著鏡子將領結打正,夏天在褲子上抹著手心。然後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長髮被捲起來在後面繫緊,一身的賭場發牌員裝扮的她,白襯衫、黑長褲,外面一件紅背心,走在賭場裡,大概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吧!
今晚的決戰,可說是尼古拉和其它賭場業者的生死決戰。因為大多的職業賭徒串連而來,使得各家賭場幾乎被贏得一敗塗地。為了維持生計,業者們空前合作,要求那些職業賭徒們遠離賭場,他們願意奉上一定數目的金錢,只求能送走那些瘟神。
但人心是貪婪的,拿了賭場好處後,老千們並沒有銷聲匿跡。相反的,他們似乎認定賭場的息事寧人心態,總是大搖大擺享用賭場提供的豪華套房。山珍海味,更在各家賭場間橫行無阻。
好不容易,尼古拉找出其中一組老千的小破綻,打算利用今天的賭局,好好來個甕中捉鱉。但是,他的病情讓他連站久都有問題,更何況要專心一志的抓老千。
走進尼古拉的辦公室,夏天緊張地抱抱尼古拉。「我要出場了,為我禱告。』、
「我會的,我陪你出去。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為你感到驕傲?」吻吻夏天額頭,尼古拉在走廊觀察外面賭容聚集情形時,低聲說道。
「今天還沒有,尼古拉,我愛你,當初是你收容我,我才免於流落街頭。」口吻尼古拉雙頰,夏天誠摯地回答他。
「如果我的珍妮沒有因為車禍去世,她應該也會像你這麼甜美吧!\"摟著夏天肩膀,尼古拉感慨不已。
大廳的鍾敲著沉重的聲響,帶動附近連串請脆鈴聲,拍拍夏天的背,尼古拉眨眨眼睛。「現在,好好痛宰他們吧,好女孩!\"
「那當然,老爹!」朝他嫣然一笑後,夏天走向那座特別搭起來的牌桌。
隱身在布饅和群眾之後,有雙眼睛緊緊追隨著那個曼妙身影移動,他是如此專注,連手中酒杯的酒溢出來了,都沒有感覺。
朝某些分散在周圍的男女點點頭,他們立刻拿著籌碼,或玩吃角子老虎、或賭輪盤,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向正在解釋規則的夏天。
坐在布幔後面,他伸展因為長途飛行而腫脹的雙腳,將酒杯交給經過的侍者,拒絕了再來一杯的建議。
「我要保持清醒,因為,今晚是我今生最重要的日子!\"眼光沒有離開過正在發牌的夏天,他輕聲說著。
發出最後一張牌,夏天可以感覺到全場立即鴉雀無聲。對手雖然想擺出一副輕鬆模樣,但他微徽沁著汗珠的額頭、抽動著的眼角,明顯地表露出他的緊張。
他已經沒有牌了。經過精密的計算,夏天胸有成竹的望著地,但是她仍保持面無表情的態度,這是一個高竿發牌員必備的基本常識。無論輸贏,發牌員都必須冷靜,不動聲色,以維持牌桌上的公平性。 …
起先,跟賭的人一窩蜂,經過幾天的辨識,她早已從錄像帶中熟悉他們的手法了。漸漸的,人越來越少,賭注卻越來越大。
看著她最主要的對手,也是今晚的「主角」的表情,夏天知道,他接下來會使出的手法,那也是她和尼古拉等待已久的。
「好熱,這裡沒有冷氣嗎?」掏出手中擦汗,微禿而帶頂怪異假髮的男子,聲音變得尖銳。
在尼古拉授意下,服務生搬來一座小小冷風機。雖然因為人群聚集,讓她也熱出一身汗,但夏天並沒有放鬆心情,任汗珠一滴滴濕透身上的制服。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手。
他已經爆了!夏天非常有把握地朝尼古拉點點頭,發牌員的首要技巧,就是會記牌、算盤,隨時能夠掌握自己和賭客的牌的發牌員,就可稱得上是專家了。
根據對手一路上下注的情形來看,他已經輸得快見底了。通常,他喜歡在一敗塗地後,來個大逆轉,不但可以撈到大筆財富,更可以被當成賭城傳奇般傳頌著,這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