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跟你問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什麼事?」
孟義鵬語氣緊繃地問,就連大口吃肉的孟開雲都停下舉箸的動作,盯著夥計。
「半個月前,有人報說官在我們熒縣郊外發現一具男人屍體,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是個外地人,被人一劍穿胸而過,因為屍體無人認領,目前還停放在義莊裡。」
「義莊在哪?」孟義鵬俊臉揪變,語氣激動地問。
「義莊就在出了我們客棧大門,一路往北直走到底就是了。」夥計話一說完,就去忙了。
「老三,我們走!」
孟義鵬一刻也不願多等,修長的身形倏地一起,大步朝外走去。他心底的不安逐漸加大。劉忠的年紀和靜兒失蹤的時間,在在都符合方才夥計所說的,他必須立即趕去義莊確認才行。
「二哥,等一下!」孟開雲喝了口酒潤喉,急忙拔腿跟上。
「兩位少爺,等等我們啊!」
才剛安置好馬車的石祿和石康兩兄弟,沒想到才踏進客棧,正好與衝出客棧的三少爺擦身而過,急得嚷嚷,忙不迭地跟上。
孟義鵬一路朝北走,花了兩刻鐘的時間趕到了義莊。
四人一踏進四周荒涼、帶著陰森氛圍的義莊,走在最後頭的石祿忍不住嚇得身子抖顫,害怕地縮在兄長身後,尤其在看到義莊裡頭停放了為數不少的木棺,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你們是什麼人?」一名詢樓老人停下打掃工作,看著踏入義莊的四人。
「老伯,我們是來認屍的。半個月前,在你們熒縣郊外發現的一具男人屍體,我們是來確認是否是我們要找的人。」孟義鵬黑眸無懼地掃過一具具木棺,最後目光停在老人一臉探索的臉上。
「你們是他的親人嗎?跟我來。」
老人瞥了四人一眼,轉身緩慢地走著,帶領四人來到最裡頭靠角落的一具木棺前,推開木棺,露出木棺裡屍體的臉來。
孟義鵬俊臉毫無懼意,低頭瞥了棺內一眼,臉色倏地刷白——孟開雲見他神色有異,也跟著低頭望去。
「二哥,果然是劉忠。」孟開雲臉色沉重。劉忠已死,那麼他負責保護的公孫靜——
「二哥,怎麼了?」孟開雲尾隨在後,見他神情不對勁,急忙扶住他,著急地低喚。
祥鶴如意、平安如意。如今卻碎成兩半,沾上血跡斑斑。
那麼它原該守護的人兒如今是否安在?黑眸沉痛地望著手上的碎玉。
「二哥,莫非……這玉珮是靜兒的?」孟開雲瞧著二哥哀痛的神情,再怎麼粗神經也猜得出來。
「玉珮你們拿走吧,屍體也帶回去厚葬,人死了總是要落葉歸根回自己的家鄉才好。」老人不再理會二人,緩步走回方纔的地方,繼續未完成的打掃工作。
「石康、石祿,明兒個一早,你們先將劉忠的屍體送回去好好厚葬。」孟義鵬話一說完,即踏著沉重死灰的心情離開。
孟開雲不放心,尾隨在後;石康和石祿二人再瞥了眼身後的木棺,也急忙跟上。
翌日一早,石康和石祿奉命先行運送木棺回白虎城厚葬。
孟義鵬兩兄弟則繼續留下來打聽公孫靜的下落。半個月後,在一無所獲後,孟義鵬只好放棄,先行返回白虎城。
始終不相信公孫靜已死的孟義鵬,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仍是不斷派人尋找公孫靜的下落。
秋去冬來。孟義鵬四處派人找尋公孫靜的下落,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年後,孟府有了件盛大的喜事——孟應虎迎娶青龍城裡珠玉閣的大小姐裴琉璃進門;這場婚事讓孟府熱鬧了許久。
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天空飄著濛濛細雨,更增添了一股寒意。
「二少爺,我們這會是要去哪裡?」
石祿替主子撐看油傘,忍不住瑟縮了下。這天氣還真是冷啊!
「去趟孟記藥鋪吧,看一下你五少爺是不是又在做大善人了。」
老五自開業三個月以來,從沒讓藥鋪賺過銀子,大哥已慎重警告過他了,若是這個月再讓藥鋪賠錢,他的皮最好繃緊一點。
去年初冬時,永方藥鋪欠了孟記錢莊銀子無力償還,遂將藥鋪抵押給孟家,後來大哥決定將藥鋪交給老五打理。可這小子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有著一副悲天憫人的軟心腸,見是窮人,不收錢就算了,贈藥更是常有的事。
要知道孟家產業至今由眾多手足打理,可還未出現賠錢的情況發生,這賠錢可是犯了大哥的大忌。
石祿瞥了眼身旁的主子,忍不住在心底悄悄歎息。
至今尚無靜兒的下落,都失蹤半年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二少爺仍不死心地打探靜兒的消息。
這半年來,二少爺表面看起來還算正常,但他見過私底下二少爺一個人時,瞧著靜兒做給他的衣裳,那黯然神傷的神情著實令人不忍。
回想起半年前在義莊時,二少爺見著他親手送給靜兒的玉珮碎成兩半,上頭還沾上斑斑血跡,那崩潰的模樣至今回想起來仍讓人心痛,沒想到二少爺會對靜兒用情那麼深。
一直以來,他總覺得是靜兒愛纏著二少爺,直到靜兒出事,看到二少爺哀痛心碎的模樣,他才知道原來二少爺也是深愛著靜兒的。
「來一份糖炒栗子和栗子糕。」
「姑娘,你又來替你家小姐買了?」蘇老爹對這位近來常見的客人印象十分深刻,這位姑娘總是冷著一張臉,活似多不情願來買似的。
「沒辦法,我家小姐就喜歡吃你賣的糖炒栗子和栗子糕,還有街尾的肉粥。」冷臉姑娘驚覺自己說得太多,馬上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張大娘賣的肉粥的確好吃,是我們白虎城最出名的,只要吃過一次,絕對會想再吃。」蘇老爹也是肉粥的常客,不忘吹捧。
這回冷臉姑娘不再搭腔,接過蘇老爹用紙袋包好的糖炒栗子和栗子糕,留下銀子,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