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喚做插天山的山寨已經快兩個月了,日子就這樣在平淡中悄悄飛逝而去。
全山寨的人都在雩影的領軍之下,卯足了勁的跟官兵對抗。
這插天山地處天險,河深水湍,且出入只有條僅容兩人並肩通行的羊腸小徑,另一 面是陡險峭崖、光滑石壁,只怕是善於攀爬的猿猴、壁虎都要為之興歎……雩影所率的 部眾,每每在技癢難耐之時,便偷偷下山溜進官兵紮營之處,四出騷擾挑釁,再在官兵 追趕至半山腰之前,將之引至各處陷阱予以戲弄。皮子規所領的官兵在受過幾回愚弄之 後,不再輕易上當,改採包圍之策,希望以圍城手法封鎖住插天山對外聯絡的所有途徑 ,采消耗戰,等著插天山的眾人因食物、物質的匱乏而投降……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
而蒲煙則像個沒事人般的清閒。出外幹架的事她做不來,即便是她唯一會做的廚房 瑣事,也因著她是逸心侯趙新雨的妻子,沒人肯讓她幫忙。百無聊賴之下,她只好跟那 些壯漢們的妻子、女兒們一起,學著做些女紅,好打發時間。
據插天山派出的探子飛鴿傳書,那趙新雨連中數箭,早在官兵圍抄侯府之時即已斃 命。換句話說,這蒲煙可是在成親當天就成了寡婦,這使得她在插天山上更是受到所有 人的敬重,所有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連雩影都允諾要照顧她一輩子。
面對這莫名其妙的陣仗,蒲煙可真不曉得是該哭?還是該笑?被指婚給那個浪蕩子 ,命已經夠不好了,豈料他竟在成親當天就一命嗚呼!老實說,她連這個趙新雨究竟長 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卻得一輩子頂著他的末亡人的名分活下去,這教她光想起來就累 !
透過屋外隱隱約約映進來的月光,蒲煙辨識出有個高大的身影趨近--絕不是服侍 自己的丫頭巧珠。
「誰?是誰在那裡?」連聲的問著都沒有答覆,蒲煙更是冷汗涔涔。這山寨中的漢 子都對自己極為友善尊重,怎會有人半夜闖進我的住處?
試圖抬起眼皮,但或許是循環藥力再度發作,新雨只覺得近來一直困擾著他的暈眩 感又襲了土來。他搖搖晃晃的,想要抓住個什麼東西以穩住自己的身子,但連連在空中 揮手卻總是落空,令得他一時煞不住腳地往前一撲--嘴裡的尖叫尚未離口,那兩片熱 呼呼的唇片,已然完全密合貼在她唇瓣之上。
蒲煙又急又氣,嬌嗔地拳打腳踢,恨不得將這像只大狗熊般將自己撲倒在床上的人 給踹開。但這像座山般將她泰山壓頂的男人,卻是文風不動的仍將她給釘在床上,而他 的兩片唇,就像是飢餓過度的水蛭,在她唇土、臉頰、頸畔、耳後不住地蠕動,呵出熾 熱的氣息令她為之臊羞不已,卻也心兒怦怦急速躍動,像是隨時都可能要自她喉嚨跳出 來般的教她害怕。
如同兩條靈巧翻動著的蛇,他的手伸進蒲煙凌亂的衣袖,沿著她細緻的肌膚往上挪 移,在蒲煙的皮膚上,如野火燎原般的點燃一簇簇的火花。她感覺像是有股輕微的電流 ,一層層的灼燒著她的所有感官,一遍遍地烙印進她靈魂的最深處……那抹非常熟悉的 花香,不停地觸動他所有的知覺,新雨已分辨不出此刻是身在哪家青樓,身下的又是哪 家的紅牌歌妓,他只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渴望有個溫暖的慰藉。在這東藏西躲的兩個月來 ,他已經忘了自己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那天在官兵們衝進來、他忙著掩護黎瑤逃走之 際,自己大意的被數箭所傷,幸好被一位神秘高人所搭救,把他帶至某名剎調養,待他 已可行動之時才將他送下山--「檀越此後最好是隱姓埋名,秦檜氣勢正焰,檀越若是 洩漏真實身份,恐怕會再遭不測。」雙手合十,那位頭上點滿戒疤的方丈如此叮嚀著他 。
「師父,我乃逸心侯趙新雨,此事天下人俱知,如何隱瞞?」苦笑地攤攤手,新雨 無奈地回答他。
「檀越此去不會有人識得你的身份。世間可有無數趙新雨,但卻只有一位逸心侯啊 !現今那逸心侯已被萬箭穿心而亡,侯府亦被充公沒人,實與檀越沒有干係了。」
「師父所言,新雨不甚明白……」
「去吧,老衲已無法再將檀越藏於此地。秦檜鷹爪已至,為保寺中數百口平安,請 恕老衲送客。」合十再三誦佛之後,方丈即轉身回山,而山門也在新雨的面前關上。
懷著不安的心情,新雨只得兼程趕著路,只想早些投奔到插天山。因為那插天山的 女當家--雩影--與他有著很深厚的交情。
想當初,雩影乃老幫主起意為兒子所選的童養媳。誰知因兒子癡呆低能,而雩影自 幼即聰穎過人,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英才,在惜才的情分下,若幫主遂將雩影改認為義 女,欲使其繼承幫主之位,也藉此保障自己的智障兒子,所以老當家辭世之前,即已將 這寨主位傳予那嬌小可人的雩影,不意卻引起幫中覬覦幫主大位的長老們的不滿,欲聯 手除之而後快。
當那些有所圖謀的長老們,一路追殺雩影和她的智障大哥來到河谷時,當時已身受 不少刀劍傷的嬌小雩影,為了護住啥也不懂的大哥,仍是以一擋百的以劍花散幻成光圈 ,將自己和兄長牢牢的護衛在其中。正好新雨閒遊路過,路見不平出手相助,與雩影聯 手將那些叛徒擊斃,雩影今日才得以掌有插天山。
為了感念新雨的搭救,雩影從此發佈命令,這逸心侯趙新雨為插天山大恩人,只要 貴客臨門,必以最隆重盛情款待,任何人敢有怠慢,幫規必嚴厲處罰,因此,新雨也就 時常到這插天山盤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