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降下陣陣急促的閃電,其中不少刺眼光芒,全都聚集在那顆飄浮半空裡的紫球 上,球的自轉速度漸形加快,煥發出一種絕艷的紫晶光芒,在下一次雷聲響起之前,球 體忽然射出道強烈光線,直指向蒲煙額間和新雨左胸的紅斑。
那股高熱像是有道強大力道,同時灌入他們身上的紅點,而後流滲全身百骸。
在這個短暫如閃電一瞬的時間內,所有的記憶全都自動補齊了。御花園畔的初遇;
嬉春樓的歷劫;逸心侯府的旖旎風華;再到匆促投金的顛簸奔波;山中歲月的恬靜 相守……一切的一切,都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重映了一遍又一遍。
迎向新雨那愕然的表情,蒲煙舉起手,顫抖地沿著他沾滿泥水的五官,仔仔細細地 描繪記憶中的容顏。
「原來……原來我飄飄蕩蕩的找了那麼久,為的就是等待你的出現!」哽咽地抱住 新雨頸子,蒲煙百感交集的想著自己這孤寂的生命,總算是有了意義。
閉上眼睛,將頭傾靠在蒲煙柔細的臉龐上,新雨明白令自己如此篤定的原因了。是 家的感覺,我如青雁般的翱翔宮廷和民間,大宋與金國之間,為的就是找到回家的方向 ,而懷裡這位柔纖女子,就是我性靈渴求已久的家!
伸手接住那顆光芒乍失正快速往下掉的紫球,新雨將手按在其上的青雁圖型,而後 微微一笑地望著懷中的蒲煙。「蒲煙,有了這顆硫瓦陰球,妳我輕而易舉的就可以逐鹿 中原,問鼎天下……」
握住新雨的手,想起宮廷中的醜惡爭權奪利,蒲煙疲倦地搖著頭說道:「但那不是 我們所想要的,不是嗎?世間已亂,我只求與你相守山林,終此一生。」
「說得也是,我原以為身上被黎瑤置入這恐布的心蠱,終會是我一生的夢魘,卻不 料唯有經由這神秘詭譎的蠱術,才使我找得到妳。」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蒲煙的頭髮,新 雨將硫瓦陰球往上一拋,球體倏間縮小到只剩拇指大小,他笑著將之放入蒲煙手中。
「這硫瓦陰球又該如何處置?」蒲煙在新雨扶持下,緩緩走向屋裡,不住把玩著那 顆紫色小球。
「好生保管,這硫瓦陰球應有四顆,這是厲於妳我的紫晶,待四顆全湊齊之日,應 該也是世道靖寧之時。」
回憶起充斥腦海中的各種不知打哪兒來的思緒,蒲煙溫馴地點點頭。
山嵐此起彼落,在那棟被松群柏杉環繞的檜木高邸之中,有個牙牙學語的小子正搖 晃著他的小屁股,一摔三跌的在門前的草坪上嬉戲。
坐在不遠處,蒲煙放下手裡的針黹,迎向那個滿臉笑意朝她走來的男人。
「唔,妳今天真是美極了。」在妻子唇間輕輕一啄,在婢女掩嘴偷笑著把孩子抱走 的腳步聲中,他索性往草地一躺,順勢將蒲煙一拖,任她撲臥在自己胸膛上。
「妳的經書都已臨繕好了?」拔起一根草,戲弄地搔著新雨的臉,蒲煙緊緊地膩著 他。
「嗯,我已派人送下山去印妥發送,世道混亂,人心惶懼,有些善書給他們寄托心 神,總強過兀自慌張。」吻嗅著蒲煙耳畔不時飄出的槿花香氣,新雨淡淡地笑著。
「你倒是憂國憂民哩!那麼,你呢?你又何所懼?」
「我最恐懼的就是失去妳,只要一時半刻見不著妳,我的心便如失舵之舟、脫韁之 馬,迷途雁鳥……我離不開妳,蒲煙,如果這就是愛的話,我愛妳至深至極。」雙臂如 鐵條般的圈住蒲煙,他說著收緊手勁,使得蒲煙幾乎為之透不過氣來。
「總算……在這麼漫長的等待之後,我總算是等到你這句愛我……新雨,有你這句 話,我蒲煙今生無憾,也別無所求了。」眨著盈眶淚珠,蒲煙動容地綻出抹笑意。
「我愛妳,如果還有任何詞彙話句可以替代我對妳的深厚情愫,我必然用之填滿妳 所有生命……」握起蒲煙的手,新雨深情款款地吻著她的手心說道。
伸手制止新雨再說下去,蒲煙低頭深深地吻著新雨的唇畔,而在她手裡,那顆紫晶 正閃閃發亮。
在大宋其後的數百年間,有一族長相俊美逸秀的人種,經常在世局不靖時出仕力挽 狂潤,而當世事不可為,或是太平盛世,你絕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只有常至深山林區採藥捕獸的樵夫獵戶,偶爾會傳出個山中傳奇:那是俊秀的夫婦 所流傳下的子子孫孫,男的胸前有紅斑、女的在額間必有紅痣為記號,而他們賴以傳家 的,便是顆漾晃出神秘光彩的紫晶。
等著另三顆硫瓦陰球的出現,紫晶寂靜的轉動……轉動……不停地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