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齊千宇輕笑,霍地站直身軀,隔著一小段距離與她對望。
那張令她無比迷戀的俊雅面龐,籠罩著一層寒霜,眸光像冰冷的利刃,直直剌向她。
「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爸爸,當年是怎麼私下動手腳,找人誘騙我父親胡亂投資,又慫恿我父親接了一堆支付不出貨款的訂單,導致我父親投資失利,連公司也因為嚴重虧損而而臨倒閉。我父親自殺,母親重病入院,而你的好爸爸便能輕鬆併購我父親一手建立的公司。」
他的嗓音如此平靜,就像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舊新聞,可是眼底深沉的恨意卻能夠傳達到她心底。
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從來沒真正認識過這個男人。
「爸……他說的是真的嗎?」她目光空洞的流著淚,不敢相信最疼愛自己的父親,那個無比慈愛的父親,竟然會使出如此惡劣的手段併購齊父的公司。
「商場只分輸贏,哪管手段如何!」夏瑋明怒斥,神情沒有半絲愧疚。
是真的。父親這句話已經給了她答案。
夏璇音顫著盈滿淚珠的長睫,蒼白似雪的嬌顏像一瞬間凋零的薔薇,褪盡了穠艷,咬得太緊的唇瓣微微滲出血痕。
「是啊,這句話似乎是你的座右銘,我聽了十幾年,當然要向我的好岳父看齊。」齊千宇挑起一抹冷笑。
「原來你的溫吞跟無能都是裝出來的……」夏瑋明寒心的瞪著他,聲嗓因為太過憤怒而微微顫抖。「全部都是你在背後搞鬼!」
聽見父親的控訴,夏璇音睜大了美眸,被淚水浸濕的雙眼一片迷濛。是真的嗎?那些溫柔與體貼全是……他喬裝的?
不,她不信!就算千宇恨她的父親,但是他對她一定有愛!
「施佑霖,你為什麼要幫他?」夏瑋明憤惱的質問。「是因為錢嗎?他能給你的,我都給得起!」
施佑霖斜眼回睨,眼底儘是譏諷。「可是你不能給我一個童年。當年我在育幼院的時候,是齊世弘認養我,一路資助我念到高中……他甚至會當我的假日父親,讓我感受到有父親疼愛的滋味,對我來說,他就像是第二個父親。」
夏瑋明怒不可抑。「你這個混蛋!施佑霖,我是怎麼栽培你,又是怎麼提拔你?你居然這樣對我!齊世弘不過是資助你的童年,有什麼了不起?」
施佑霖冷冷的回道:「在你眼中,向來只有金錢的衡量,當然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混賬東西!比起從一開始就被自己瞧低的女婿背叛,施佑霖的反叛才令夏瑋明更憤怒。想不到他縱橫商場三十多年,居然臨老看走眼,自己引了一匹狼進公司,女兒則是引了另一匹進家門。
「施佑霖,我真的看錯你了!」夏瑋明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你覺得這是報復?比起報復,我倒覺得只是拿回你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一切。」齊千宇嘴角挑得更高,眼神更添陰冷。
「王八蛋!」夏瑋明氣得雙眼發紅。「所以當年你來求我收留你,早就想好了要向我報復?」
齊千宇微笑默認。
「混賬!那你對璇音又是什麼心態?」夏瑋明摟緊了不停顫抖的夏璇音。
撇開他對施佑霖反叛的憤怒,無論如何,就算他真的被鬥垮了,他也不能見到捧在手心上的女兒受半點委屈。
夏璇音心口一陣緊縮,迷濛的目光直視著齊千宇,他卻回以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
「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這麼死心塌地的愛我,你當年也不會收留我,讓我有機會演好這場戲。」
「演戲?意思就是你根本不愛璇音?」夏瑋明氣得整張臉都漲紅,要不是擔心女兒會倒下,他早衝過去教訓這個渾小子!
「愛?」齊千宇望向靠在父親身側的夏璇音。她呆睜著雙眸,蒼白的小臉掛滿淚痕,像是在隱忍什麼似的緊咬住下唇。
她的反應比他預料中來得平靜。
不理會胸中的剌痛感,齊千宇揚開冷漠的笑,目光灼亮的回視她,用飽含嘲弄的聲嗓說:「這麼多年來,我的演技,你還滿意嗎?」
「演技?不,不是的……」夏璇音輕輕搖頭,將眼中晶瑩的淚珠甩落,乾澀的嗓子像是哽咽,也像是苦笑。
「跟你說實話吧,每天要把你當公主一樣奉承,我真的覺得很厭煩。」齊千宇故意忽略她明顯一窒的表情,也不理會自己胸中莫名的抽緊,帶著最殘忍的微笑說道。「你的幼稚和天真,還有自以為是的討好,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糾纏,全部的全部都令我感到噁心極了。」
夏璇音怔怔的看著他,感覺自己一顆漲滿各種情緒的心,被無情而尖銳的劃破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任他踐踏。
從來沒想過,她的愛,竟然被他看得如此廉價可悲……
「齊千宇!」夏瑋明終於按捺不住滿腔的怒意,激動的衝上前揪扯住齊千宇的領口。
齊千宇臉上的笑容不見收斂,反而越揚越大,甚至挑高了一雙劍眉,眼中全是嘲諷地回視他的怒顏。
「你想對付我無所謂,但是你怎麼可以傷害璇音?你怎麼可以!」夏瑋明恨得想一把撕碎他,赤紅的雙眼像極了臨死前奮力一搏的困獸。
璇音是他捧在心上的寶貝,居然被這個小王八蛋給騙了!這口氣他怎麼忍得下去?!
「爸,不要!」夏璇音撲過來,死命地拉開父親揪住齊千宇領口的雙手。
「別攔我,我今天要好好教訓這個吃裡扒外的混賬!」
「鬧夠了吧?」齊千宇挑唇冷笑,像是在看兩個小丑似的瞟了他們一眼。
夏璇音心口一痛,拚命忍住快決堤的淚水,使出渾身力量將父親拉開。
因為太過憤怒,夏瑋明不停的喘著氣,像是心臟病發似的,佈滿血絲的雙眼望向滿臉慘白的女兒。
「璇音,你別怕,只要爸爸還沒倒下,這個混賬東西傷不了你。」以為她是害怕,夏瑋明語氣放軟的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