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櫻開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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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每當這種時刻,他便會從撒滿粉紅香粉的夢境中瞬間清醒,美夢一瞬間轉變成血淋淋的惡夢,他立刻想起死得淒慘的父親,以及因重病而鬱鬱寡歡離世的母親——

  一如現在。

  齊千宇瞇寒了長眸,目光冷冽,薄唇挑開一彎沒有溫度的獰笑。「留你下來真是沒多大用處,那副病懨懨的樣子看了就倒胃口。就算興致真的來了,一看到你那副死樣子,我連脫衣服的心情都沒了。」

  夏璇音唇畔的淺笑一僵,卻不願放棄任何可能打動他的機會,囁嚅的說道:「你……你想……那個嗎?我……我願意……」

  「哈哈。」齊千宇嘲諷的笑兩聲,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她。「你今天照過鏡子了嗎?看過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糟?我隨便找個酒店小姐都比你強。」

  她臉色霎時一白,雙手揪緊了被子。

  「怎麼,還是太久沒男人碰你,你太寂寞了,所以想找我上床?」

  「不……不是這樣……」她羞赧又備感羞辱的咬緊下唇,拚命搖頭否認。

  齊千宇冷笑一聲,單膝跪在床沿,手勁粗蠻地拉高她的雙手,不顧她驚惶喊疼,俯身吮上她的唇。

  「不……不要!」夏璇音用力掙脫他的桎梏,狠狠推開那副曾經令她迷戀不已的溫暖胸膛。

  齊千宇抬起手背往唇上一抹,冷銳的目光只有嘲諷沒有半絲熱情。「是不是太溫柔了?想要再粗魯一點?怎樣的方式讓你比較爽?」

  好可怕……這真的是他嗎?為什麼?仇恨真的會扭曲一個人的心嗎?這不像他……這不是他會說的話!

  這根本不是他!

  夏璇音摀住雙耳,拒絕再聽他說那些淫穢傷人的話,泛開水霧的雙眸也緊緊閉起,拒看那張殘酷可怕的俊臉。

  看見她渾身縮成一團,單薄的雙肩劇烈顫抖,齊千宇心口一窒,即將脫口的冷嘲熱諷,澀硬的嚥回喉間。

  雙拳猛地握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翻身下床,踩著暴躁雜亂的腳步,有絲狼狽的離開了房間。

  燦爛的燈光下,流洩著慵懶的爵士琴音,女歌手坐在華麗有格調的舞台上,用字正腔圓的英文,詮釋起一首首經典的爵士樂。

  施佑霖走進包廂內,看見齊千宇靠坐在沙發邊,領帶扯鬆了,鈕扣開了數顆,漿挺的櫬衫皺得像鹹菜乾。

  沒發現他的到來,那個雙眼迷離、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男人,仍然有一下沒一下地端起手中的酒杯,送到嘴邊啜飲。

  「一個女人就能把你搞得像個廢物,齊千宇,你的能耐就這樣嗎?」施佑霖在圓桌對面的小沙發落坐,拿起桌上那瓶快見底的威士忌,嘲諷的瞟上兩眼。

  齊千宇睞向臉上掛著譏笑的施佑霖,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他,只是揚起苦澀的淺笑。

  施佑霖收起笑意,凝重的望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難道你真的可以忘記那些仇恨,再回去跟夏璇音當夫妻?」

  「不,我做不到。」長眸低垂,齊千宇沙啞的說。

  「所以你想怎麼樣?繼續用你的折磨論,光明正大的把她留在身邊,每天沉浸在自欺欺人的遊戲中?」

  閉起灼燙的眼,齊千宇抿緊薄唇,默然不語。

  他沒想過會這麼難。

  當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看見她痛苦落淚,他的心便無可自抑的充滿了懊悔。心裡有道聲音,總會在關鍵時刻冒出來,要他停止繼續傷害她,可他總是故意忽略那道聲音,非得傷到她痛,而他比她更痛才肯罷休。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卻又停不了手。這矛盾的情緒,令他每每在失控之時變得更殘忍,更粗暴。

  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居然可以這樣傷害一個女人,讓她痛到絕望,痛到眼中再無一絲光亮……偏偏她還是不肯走,不肯放棄他。連他都快恨起自己了,她對他卻依然執迷。

  到底,在她心中他有多好?讓她怎樣也不肯清醒……

  第6章(2)

  「到此為止吧。」施佑霖一臉平靜的說。「你對夏璇音不全然只有恨,但也不全然只有愛,矛盾是一種會摧毀人的病,使你變得反覆不定,到最後只會把你搞瘋。」

  「你說的我都明白。」齊千宇面色沉痛地睜開眼。

  「既然明白,為什麼不能做個了斷?你越是拖延,越是捨不得。你想折磨她,到頭來卻只是折磨了自己。」

  是啊,他到底想折磨誰?根本是把自己困在籠子裡,自己折磨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傷害她,羞辱她,可是每到緊要關頭就不由自主的縮手,甚至興起內疚自責的念頭。

  太可笑了……他的自欺欺人太可笑。

  他以為自己可以對她無動於衷,卻在每回見到她受傷時露出的脆弱眼神,心也跟著痛。到頭來受傷最重的人,反而是他。

  那天清晨,看著一棵棵的櫻花樹倒下,翻騰在他腦海的,是她曾經佇立在櫻花雨中的美麗身影。

  她隨時隨刻對他漾開的甜笑,充滿依賴與戀慕的眼神,彷彿全世界只看得見他一人存在的彎彎美眸……

  齊千宇又閉起雙眼,呼吸紊亂的伸手輕扶額側,努力平息翻騰的心海。

  「如何,想清楚了嗎?」施佑霖靜靜望著他半晌,不改嘲弄的口吻問道。

  「我需要你的幫助。」再次睜開眼時,齊千宇恢復了先前的漠然無緒。

  「什麼幫助?」施佑霖嘴角挑得更高,總該不會是要由他出面去趕人?

  「幫我找個女人。」

  「女人?」

  齊千宇端起酒杯,垂下冷輝湛然的長眸,聲嗓再平靜不過的補充:「夠美,夠野,夠浪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其實,他一直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真正切斷她的依戀,只是他始終沒有選擇那樣做。這個方法簡單卻絕對有效,縱然十分俗濫,但只要她深愛著他,就一定無法忍受他擁抱另一個女人——那才是對她的愛最狠、最絕的羞辱。

  聽見樓下傳來女人嬌脆的笑聲,吃了感冒藥而昏昏沉沈的夏璇音翻起身下了床,順手拿了條披肩將自己包住,腳步虛浮的扶著牆面步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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