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丫頭,真是氣死我了。"八王爺又氣又擔心,思前想後,霍地道:"把馬車掉回頭,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去不可。"
"不行,現在回去,會連咱們都走不了的。"趙綾還算冷靜,阻止八王爺。
"綾兒?你算不算人家的姐姐,怎麼可以自顧自的逃走,把小妹留在狼牙虎爪之下?"八王爺驚愕的瞪圓了眼,斥責她。
"爹,趙綾說得沒錯,剛剛我們救人離開之後便聽到喊刺客的追逐聲,如果我們不趕緊離開的話,冬兒一定會被折磨得魂歸西天。"趙綺附和趙綾的話,"反正那個男的已經趕去接絡絡,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有事。"
"那個男的去救絡兒 "八王爺不悅的皺起眉。
"是呀,人家可是對咱們絡絡情深義重,不顧自己的傷勢沉重,說什麼也不跟咱們走,硬是轉頭往皇城走去,時間緊急,我們也只好任由他去。"趙綺點頭說,她對這個男的倒是滿敬佩。
梁無痕看見她眼神中的讚許,不是滋味的攬緊她的腰,這男人!趙綺暗咬了他一眼,但心頭卻是甜蜜。
"呸,我想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八王爺悶悶的咕噥。
"爹,別這麼說,現在絡絡的安危可全得寄望在他身上,只有他能勸絡絡離開遼國,要是以後你對人家的態度還這麼惡劣,說不定絡絡永遠都不願意回家了。"趙綺故意嚇他。
八王爺被堵得一愣,怔怔的發呆,一句話都無法反駁。唉,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胳臂也往外彎……
八王爺不再吭聲,索性將頭一撇,將視線移到窗外,以示沉默的抗議。
唉,賭氣了。
趙綺與趙綾心有靈犀的同歎一聲,無奈的互覷聳肩。她們也擔心絡絡呀,只不過,這次絡絡難得堅持,她們也只有默默為她祈禱,希望她能夠平安無事的跟她心愛的男子同返汴京。
趙絡失魂落魄的倚在窗欞旁,瞇起的水亮雙眸雖無法瞧得清楚,可卻彷彿見到好幾百里之外的馬車奔馳在雪色之中,那上面載著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遠遠的逃離所有的苦難與厄運。
她相信一回到汴京,爹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仲謀,請最好的大夫為他療傷,只不過,她如今身處深宮之中,或許再也見不到他恢復平常的模樣……
曾幾何時,純真的神情在不知不覺中罩上一層薄薄的愁霧,率直的思緒也因連日來的紛紛擾擾而糾結纏繞成一團,困住一顆原本玲瓏剔透清靈的心。
趙絡長長的歎口氣,這似乎已經成了她的註冊標誌,想想,她這輩子加起來的煩惱,還不及這段日子來得多又沉。
漆黑的深夜,除了自己沉重的呼氣聲之外,週遭寧靜得彷彿時空都凍結起來,窒悶得讓趙絡幾乎要喘不過氣,就連一向可以讓她沉醉其中的書冊也無法安撫她的心緒。
這煩雜的心緒,在今夜特別的騷動,為著一股不知名的理由,撩撥著她的心弦。
"喀啦——"霍地,在寂靜中響起細微的聲響。
趙絡的耳朵動了動,瞇著視力不良的雙眼朝聲響的方向努力瞧了瞧,可只是模糊一片,哪瞧得出什麼來?她蹙蹙眉,放棄繼續凝視窗欞,或許是風吧……
"喀啦——"聲音又再度響起,這次可清楚多了。絕對不會是風聲。那……會是什麼東西引起的聲響呢?
趙絡遲疑片刻,好奇心終究戰勝恐懼,她緩緩的站起來,扶著桌沿,慢慢的朝發出聲音的窗欞移動……
忽地,一道黑影自窗外閃進來 在趙絡驚愕的放聲大喊之前迅速的將她攬進懷中 用唇堵住她的驚呼聲。
濃濃的男子氣勢自那柔嫩的舌尖源源不斷的傳入趙絡的唇中,勾起她心底最深沉的想念。天,是他嗎?是他嗎?
彷彿聽到她心底的吶喊,男子輕輕移開唇瓣,溫柔的在他耳邊低語:"是我,我來要回你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趙絡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一直強迫自己偽裝的堅強也全數瓦解,那個被束縛在繭內,純真無邪的女孩又回來了。
"仲謀……仲謀……"激動的淚水自她的眼眶中滑落。自那日一別,彷彿過了好幾輩子似的漫長,而今她終於又回到他的懷中,呼吸著他的氣息。
"你太傻了,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丟下你,獨自離去嗎?"韓仲謀緊擰眉,低聲斥責她,身上的傷處因激動而倏地發疼,讓他忍不住微微彎下腰。
"你才傻,我明明叫姐姐們帶你遠走高飛,你怎麼就是不領情,偏偏要拖著這麼嚴重的傷勢跑回來呢?"見到他虛弱的模樣,趙絡心急如焚的道:"快,你快走,否則讓耶律齊發現就來不及了。"
"我說過,要我丟棄你,除非我死!"韓仲謀雖虛弱,可語氣卻堅定得無以復加。
他已經做錯一次,妄想將她推離身邊,送回宋國,現在他絕對不會再錯第二次,讓她孤獨流淚。
趙絡的淚因為韓仲謀的宣言而更加的氾濫,他的愛情彷彿細細柔柔的絲線,層層的保護著她,今生今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她自他身邊拉開。
趙絡長吁口氣,溫柔的扶著他的身子,輕聲的低喃,"帶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了。"她不管這麼多了,既然冬兒已經安全送出,那麼,就讓他們兩人共生死吧。
韓仲謀寵溺的凝視著她,輕輕頷首,任由趙絡攙扶他,慢慢離開這個曾讓他企望實現理想、大展鴻圖,而今卻毫不留戀,只想離開的是非之地。
"慢著。"
巨大的人影陡地擋住門扉,低沉的聲音讓趙絡微微一愣,可卻只換來韓仲謀早已料到的淡笑。
"你無法再阻止我。"韓仲謀注視昔日君主與好友的黑眸不再有情,只有淡淡的疏離。
耶律齊挫敗的苦笑一聲,嘎聲道;"你真以為憑你現在的狀況可以這麼輕易的混進宮內嗎?"若非他刻意調開巡視的衛兵想要進入戒備森嚴的皇宮,縱不如登天之難,可也不會如入無人之境般的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