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雷尋找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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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這倒是挺特別的!」搖著頭自言自語,此刻小瑜的頭如被三萬噸的巨百撞打著般的刺痛。昨晚在詠文的勸說之下,她乾脆借宿於泥程這怪怪的巨宅,眾多客房中的一間。

  不是房子的錯。因為住慣了簡陋租賃屋子的小瑜,乍見用輕柔的淡綠色系佈置的這間名為「綠晶」的房間時,便立即愛上了它。試想有誰會不喜歡那柔軟如初春新生鵝絨般綿細的被窩,還有輕盈得幾乎要感覺不到重量的絲質睡衣?

  也不會是窗外那輪明月的錯。在多少孤寂的歲月,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夜晚,亮汪汪無私的月,曾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更不會是整夜不停誨歌壯闊歌謠的潮浪的錯。事實上,時而狂吼嘯天,間或沙沙細語的浪花,像是她記憶中依稀有過的搖籃曲,不時撫慰著她孤單無依的心情。

  教她失眠的是有著壞壞眼神,總是吊而郎當地揪著她瞧的段詠文。無論她翻來覆去,或是在床鋪上輾轉反側,腦海裡充斥的總是他。起初是為著行蹤不明的姊姊而憂心忡忡,但在那歷歷在目般的夢境裡,段詠文親切而又認真的勸著她,並且允諾盡快為她找到姊姊的承諾,卻便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寬心。

  但接下來的情況卻逐漸脫序,而顯得有些離了譜!

  她是在被那陣急促的心跳所驚醒時,才發覺自己的夢是多ど的荒誕怪異!

  因為在她那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幻夢裡,自己竟然如此地貼近段詠文,和他攜手悠遊在山嶺水湄。這使得她在驚醒之後,遲遲無法再入睡,只有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百般無奈的撐到天明。

  當她掛著兩圈黑輪,像只大熊貓般地鍍出房門時,只見段詠文也張著烏青的眼眶,雙手抱在胸前,正若有所思地倚在她房門前的白牆,似乎正在等著自己的出現。

  「嘿,早啊,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叫醒你。」平鋪直敘的,詠文還是滿臉明朗的笑容,但小瑜卻清楚地看進了他眼底的疲憊。

  「早,泥程起來了嗎?」跟著他一起往彎曲如S型的階梯往樓下走,小瑜發現自己很難不去注意他那輕搭在自己背上的手。

  「呃,可以說起來了,但也未必盡然啦。」

  詫異地轉過頭去,小瑜的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他身上。

  「你是什ど意思?他該不會又跑掉了吧?」盯著詠文,小瑜一字一字地自齒縫間擠出聲音。「我昨晚就想要問個水落石出,都是你阻止我的!如果他又不見了,我………我……為了這件事,我會恨你一輩子!」

  「嘿嘿,放輕鬆好嗎?一輩子可是很長的時間呢!我既然答應你把他看好,就不會讓他有機會自我眼前溜掉。我守了他一整晚,現在人還在床上起不來呢!」朝廚房做了個請的手勢,等小瑜半信半疑地跨進去後,詠文這才尾隨她進去。

  看著小瑜低垂著的長辮子,詠文費了很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心頭那股想要將之打散的念頭。那會是多ど誘人的畫面呵當我想像著自己的手在她滑潤的髮絲間穿梭的情景,那源源不絕的慾望,馬上傳遍全身。

  甩甩頭想要甩脫那不該有的綺思,詠文將鍋子裡已經捲曲赤焦的培根剷起來,攤在金黃色的蛋上頭,和白色的磨菇相映成趣。

  昨夜的無眠今他今天一早如被火車輾過般的疲憊,其實他壓根兒不必費勁兒去守著泥程,眾所周知的,泥大師平生最在乎的兩件事,一件是吃,另一樁即是睡。

  講究養生美學的泥程,即使是天塌下來,也得先吃飽睡飽再說。但昨兒個夜裡,當詠文踏進泥程房間裡時,枯坐在床前地板上發呆的呢程,卻使他嚇了一大跳。

  神容萎靡,喃喃自語著天曉得是哪國話的泥程,凹陷的眼窩和唇畔雜生的鬍鬚,身上是套優閒的朱白套裝,此刻骯髒凌亂如鹹菜乾般地掛在他略微枸樓的矮胖身軀上。

  「泥程,你是怎ど回事?這些天跑到哪裡去了,也不跟我們聯絡,你知不知道全台北的人都忙著找你?」坐在泥程面前,詠文開門見山地直指問題核心。

  但泥程卻宛若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仍然直勾勾地盯著前面,那視線,像是已經飄到九霄雲外了。

  「泥程!你清醒一點好嗎?泥程……」

  「完了,全都完蛋了。我從來沒有料想到,她竟然是這ど的絕情,我……我……」被詠文猛烈搖晃後,泥程緊緊抓住他的手,相當激動地說得口沫橫飛。

  「誰?那個他是誰?」

  「一切都破滅了。詠文,我這輩子的心血全都完了……其實當初我就該預料到的,只是……只是我太需要她了!那時候的我就像漂在海上等人援救的落海者,只要有一根麥桿,我死命也要抓住!」握住了詠文的手,泥程臉上仍是耶副老頑童般的神態,只是此刻已全被濃郁的焦慮所遮蔽。

  深吸了口氣,詠文兩手搭在泥程雙肩上。「泥程,我實在沒法子理解你所說的意思;你最好慢慢的從頭告訴我,有什ど問題,我會盡力設法幫你解決的。好嗎?」

  但泥程卻發出一陣短促的尖銳笑聲。「怎ど幫?你能畫出那些充滿設計感,又穩穩引導流行的服裝畫嗎?你有辦法先預測出下一季的時尚走向嗎?」

  訝異得說不出話來,詠文往後跌坐在自己的足踝上,他連連搖著頭。「我不明白。泥程,你到底在說些什ど?設計服裝、引導流行,這……這些不都是你的工作嗎?」

  黯然地抬起頭,泥程欲言又止的疇路了一會兒,然後咬著才地迸出一串話:「沒錯,那些都是我存在的意義。但是,我已經厭倦總是當在最前頭行前鋒的人了,我也受不了必須小心翼翼的隱藏起自己的真面目的日子。所以找打算慢慢的淡出這個圈子,但那些虎視沉沉的記者,跟等著頂我位子的人卻不肯放過我。他們非得把我給扯下來才甘心!所以,當她願意把她的作品提供給我」參考「時,我想他沒想的就答應了。我一直告訴自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但就像飲鳩止渴一樣,我卻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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