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幾百遍,我都聽不懂。」他將丁母推開,一心針對賀嫩晴。「嫩晴,你說,我只相信你說的,從別人嘴巴說出來的,我都當放屁。」
「小晴,沒關係,你實話實說。」丁士彥緩步到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雙唇微抿,沉靜的眼神充滿鼓勵的意味。
「我……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我要休息,你們都出去吧!抱歉。」她縮回被握在丁士彥溫柔掌心裡的手,挪了挪傷口還痛著的身軀,閉上眼,將一切紛擾全關在眼底的黑暗之外。夢遠書城
「給我一個答案,有那麼難嗎?嫩晴。」宣至澈怒喊,差點沖勸得把她從床上拎起來。
他因為一時疏忽,被心愛的老婆休掉,分開九個多月的痛苦追尋,奇跡般的重逢後,卻得到她已再婚的嚴重打擊,他每樣都不能忍受,也迫於無奈的全都捶心咬牙的承受下來了,如果她再來一句兒子不是他的種,那也不足為奇,他聽了不會死的。
他只求一個痛快,她就不能大發慈悲的給他一個痛快,非要這樣殘忍的折磨他嗎?
橫一刀,豎也一刀,他受得起,趕快下手吧!賀嫩晴。
「給你答案,不難,只是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件事了,沒意義。至澈,你走吧!」她眼皮一揚,冷冷的說完話,又立即別開臉。
她受的苦夠多了,原以為離開他,她雲淡風清、自由自在,也做好了滿滿的人生規劃,鋪好自己想走的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離婚後所發生的一切全都超出她期待的範疇之外……
孩子,丁士彥,丁母,再加上她自己,四個人集體合力捆住了她的雙翅,先前她滿懷自信,欲往天涯盡頭飛去的瀟灑與勇氣,一天天讓現實遭遇消磨掉了。
勇氣不夠,注定一事無成。
儘管出國夢化為泡影,至今一事無成,她仍然無怨無悔,只因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抉擇,接受並認同自己的抉擇。
「你存心搞死我,對吧?」宣至澈憤恨難平的大聲斥喝。
這樣凌遲他的心,他怎麼敢相信她並不恨他?
無奈她吃了秤陀鐵了心,耳朵一併關上,硬是給他來個相應不理。
他好恨,真的好恨,好想從現在起開始用力恨她,但是他做不到。
「宣先生,先讓小晴好好的休息吧!她才剛生完小孩,真的太累了,產婦需要充分的休息,你知道的。」眼看氣氛僵凝,丁士彥趕緊出聲打圓場。
「她……」對,她生完小孩很累,他當然知道,可是他始終無法從她口中確定小孩是不是自己的種,那種懸心未定的感覺豈非比她更累一百倍?
「宣先生,你趕快走,別在這裡瞎鬧,小孩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吵得天翻地覆,也沒用啊!」丁母唯恐氣急敗壞的他太好過,持續落井下石。
「嫩晴,我相信你是懂我的,從離完婚的那天起,我就決定挽回你,直到今天,這樣的決心依然屹立不搖,也毫無一絲可能因為你現在是丁太太的身份面有所更動或改變,就算小孩子不是我的種,我同樣百分之百的拒絕失去你……我拒絕失去你,徹底的拒絕,你聽見了沒有?嫩晴,我拒絕!」宣至澈說得斬釘截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聽了此番宣示,教賀嫩晴如何不動容?人家說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哭,可是把臉埋在被窩裡的她,淚水早已不聽使喚的落個不停。
他拒絕失去她,但是,他明明已經失去她了呀!
回首前塵,多麼不堪。那段動輒得咎、備受公婆嫌棄和羞辱的歲月,是她此生最大、最冗長的一個惡夢,醒了,只恨不得瞬間拋忘,哪還肯躲回被窩裡繼續受難?
更何況當時他們夫妻感情變淡也是造成分離的原因之一,他們倆之間有太多東西都已破裂,而修繕工程又談何容易?
往日情或許可貴、可拾、可補,但是誰希望被惡夢不斷的糾纏?
不,她不要也不想試,走回頭路必死無疑,絕對不允許自己回頭,就算宣至澈口口聲聲的表明他山高水深似的愛,她都沒有勇氣再要了。
他拒絕失去她,而她拒絕重蹈覆轍。
第5章(1)
多日後,宣至澈的辦公室內。
「總經理,你有沒有想過,乾脆跟八點檔連續劇演的一樣,取點小孩的唾液,或拔他幾根頭毛什麼的,去做親子鑒定?不然只要前總經理夫人不願鬆口給你確定的答案,你猜來猜去也是自費心機啊!」眼看總經理連日來為前妻傷風,為無法確定是否為自己親生兒的小籠包感冒,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身為他的屬下,喬羽兒著實難受,忍不住提供意見。
「我只想聽嫩晴親口告訴我。」宣至澈不想驗什麼DNA,只要賀嫩晴一句話。
「即使她騙你?」
他沒回答喬羽兒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沒譜,只執拗的想從賀嫩晴的口中得到答案,完全沒考慮到她是否會欺騙他。
對他來說,那是一種無法言喻也無從解釋的信任,自從兩人相識那天起,直到婚姻劃下句點,任何事情,只要一方有疑問,一方肯答覆,他們倆之間就沒有所謂欺騙的問題。
無條件相信,是他們當夫妻時心照不宣共有的默契。好比當初離完婚的隔天,他質問她是否因為有外遇才毅然決然的選擇與他離婚,她回說不是,他便相信她不是。
「總經理。」喬羽兒不忍在愁雲慘霧的他的傷口上灑鹽,只好將話題轉回公事上,把佔據他桌面一角的大疊卷宗挪到他的眼前,「這些公文擱置好幾天了,可以請你今天下班前完簽嗎?」
想來他也可憐,原本是個工作狂,這陣子卻為了前妻的事,煩惱得連工作都不認真了,幸好男人魅力還在,不然他就真是衰到爆!
「好,可以,你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過來拿。」他爽快的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