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冷鳶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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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夠了。」鷹揚天從中抄過滿兒的手,將她拉開了幾步,以冷淡的眼神示意杜寅娘可以閉嘴了。

  「所以,是我弄錯了嗎?」福滿兒抬起美眸,遲疑地問道。

  「對。」他睨著她,毫不客氣地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事。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表示嗎?」

  「究竟是誰做錯事了呢?」

  「我……」福滿兒氣悶,於情於理上都說他不過,只是低頭自認理虧,負氣似地往門口走去,她當然沒在生氣,只是覺得懊惱罷了。

  「鮮少見到有人能與爺如此貼心說話,是因為咱們公主會說好聽話嗎?」在她的身後,杜寅娘掩唇輕笑,試探地低聲問道。

  「看起來像是在貼心說話嗎?是,她說話不只是好聽而已,還能說到人的心坎兒裡去。」鷹揚天說這話倒不是在讚美,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是啊!是說進了心坎兒裡,但是,她所用的方法並非是循序漸進的,而像是一記悶棍似的,狠狠地劈進他的心坎兒裡,絲毫不給抵擋的餘地。

  說完,他揚揚手,示意杜寅娘眾人可以退下了,走到妻子的身畔,沒立刻開口說話,只是抬眸雲淡風輕似地瞧著天,日子過得真快,竟然轉眼間已經是春日了,拂面的風已經有著暖意。

  「下次還胡鬧嗎?」瞧她的樣子,還真是十分懊惱呢!

  「我才沒胡鬧,是認真的。」

  「就是因為你是認真的才叫做胡鬧!」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只見她瑟縮了下,神情卻還頗見理直氣壯,似乎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只是覺得總不能都是自己佔便宜,也要為你多想想。」

  「放心,你替我想的已經夠多了。」

  「不能再想更多嗎?」她嬌怯地抬起眼眉,小聲地問道。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鷹揚天愣了一愣,這個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不是沾沽自喜的承認,而是只想若為他設想更多!

  「反正都已經出門了,你想去州橋夜市逛逛嗎?」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前一刻還氣惱著她亂來,下一刻他竟然已經在想如何討她開心,彷彿博她一笑還更千金。

  「夜市?」

  「是,就在朱雀門外,自州橋往南,有一大片市集,雖然天色尚早,不過應該已經開始做生意了,因為那裡的商家往往經營到三更半夜才收攤,所以又被稱作是夜市。」

  「好好好,當然是好了!」她一雙美眸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纖手緊揪住他的衣袍,生怕他臨時反悔了。

  「捉得那麼牢,是怕我扔下你自個兒去嗎?」他挑挑眉梢,瞅著她緊圈的雙手,沒好氣地笑道。

  「不准扔,扔了就是欺負人。」福滿兒緊緊地圈住他的臂膀,在不久之前,她究全無法想像與他親近竟是一件如此自然的事。

  「說這種話,是存心要我欺負你?」他一邊說著,一邊任由她勾著手往大門方向走去。

  福滿兒輕偎在他的肩畔,搖了搖頭,「曾經我確實覺得你不是好人,而就算你要我別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說自個兒是個壞人,但我還是想要相信我自己,相信其實你比自個兒所知道的還要好。」

  「不知道這天底下能認同你這句活的人有幾個?」泛在他唇畔的微笑有些淡涼,話鋒忽然一轉,笑道:「去了那裡你想吃些什麼?芥辣瓜兒?香糖果子?還是想吃然麻糯細粉?」

  「這些都沒吃過,都想吃。」

  「沒吃過的都想吃?」他沒存好心地輕笑了塒聲,「那給你來些雞皮、腰腎、野狐,或是豬皮肉?這些也都吃嗎?」

  「這些也都有賣?」她驚訝地睜圓美眸,以為他是故意說來逗她的。

  「當然,還有豬髒雞碎,聽說價錢不貴,最多就十幾文錢吧!你要是都想囑,我就都給你來上一份,如何?」出了大門,他將她抱上馬車,看見她每多聽到一道菜,臉色就更難看,到了最後簡直就是驚嚇萬分,只能用一雙美眸瞪著他,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表情,教他忍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門口的小廝從未見過他們主子如此爽朗的笑臉,不由得怔愣住了,一直到馬車駛遠久久,還回不過神來……

  第8章(1)

  說什麼豬髒雞碎都要給她來上一份,自然是嚇唬她的。

  當他們抵達州橋夜市時,才剛過來時,大半的攤販子都已經開始做生意了,以往,福滿兒就算與珂月出門走動,也不曾來過下坊市集,對於那形形色色的攤販子她簡直就是大開了眼界。

  不過,就在才逛不到一半,他們才剛吃了幾樣小食,買了一些林擒干與芭蕉干,以及一顆令她愛不釋手的朱漆竹鞠,在隔壁攤子買的西川乳糖和霜蜂兒都還在包裝時,天公不作美的落了雨,雨下得又大又急,即便有鷹揚天用袍抉替她遮雨,待他們找到屋簷躲雨時,都已經是半濕了,就算後來雨稍歇了,穿著一身濕衣裳也不好再逛下去,只好召來馬車打道回府。

  雨水一直落到了傍晚,雨還未完全停歇,西邊的雲彩已經有些散開了,落日的霞光映照在層層疊疊的雲朵上,顯得特別璀璨艷麗。

  天邊的晚霞漸漸轉暗,蟲鳴蛙叫不斷,涼爽微風之中,還沁著一絲落雨過的濕意,拂在肌膚上,感覺格外舒適。

  回到家之後,奴才們趕緊張羅熱水讓兩位主子入浴,等福滿兒沐浴完穿好乾淨的衣裳,向下人們問起鷹揚天,才聽說他早就洗好,已經先到小書院去了,只吩咐說已經在外頭先吃過些小食,要廚房不必急著準備晚膳。

  福滿兒來到小書院,沒見著他在書房,頓了一頓,才走到了右廂房,透過了欄間看見他坐臥在外頭的床台上,側著身子,以手肘倚靠在幾顆疊起的軟枕上,斂眸沉靜地在看著卷握在手裡的帳冊。

  在他身後的天色還未完全變黑,一抹晚霞如燒紅的烈火般,染在幽暗的天邊顯得格外搶眼,讓他手邊的燭火光源顯得有些單薄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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