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不理瑪利亞反對的表情,毅然搬出主臥房,搬進一間空著的客房。寇人傑發現後,一張臉像中了寒冰掌似的,不過卻沒有逼她搬回主臥房。顯然他仍舊深信自己的性吸引力,以為她對他的慾念終會打敗她的尊嚴,爬回到他的床上。他錯了!
咖啡壺的咕嚕咕嚕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把熱咖啡倒進她的杯子裡。
寇人傑在她身後說:「幫我倒一杯咖啡好嗎?」
廉雨映將咖啡端給寇人傑,一些咖啡濺到他的手上。
「對不起。」她討厭自己聲音中的慌亂、緊張和匆忙。為什麼她不能冷靜地拿這杯該死的咖啡給他,而不要這麼笨手笨腳呢?
寇人傑注意到她緊張的動作,輕輕地笑了起來,「和我在一起很緊張?」他問道,緊緊地瞅著她的眼睛。
她沒有回答,而後靠在流理台,邊喝著咖啡,邊攤開了一本雜誌。
「雨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鬧情緒了?」他壓抑著怒氣說。
她從雜誌上抬起頭看他。「你沒看到我在看雜誌,可不可以不要吵我?」
「你一定要這樣嗎?好像我們兩個之間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只有小仇小恨。」她嘲弄的說。
寇人傑歎口氣。「雨映,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只要你開口,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給你。」他以一種近似哀求的口吻說。
「我不要星星,我只要你和我離婚。」
她看見他額頭上浮起的青筋,微微地脈動著。「這我做不到,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那我就不原諒你。」她冷冷的說,把咖啡杯放進洗水槽裡,而後走出廚房。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背上。
廉雨映沿著山間小路,走到一個小山丘上,站在這小山丘的頂端,約略可以看出整個帕特摩島的全貌,廉雨映終於瞭解為什麼大部分的島民都住在島的另一面,這裡幾乎沒人住。因為這裡的地形十分奇特,崎嶇不平,有峭壁、岩石,還有山丘,這裡並不適合居住。
她來到巖壁邊。這裡,她可以清楚地聽見海水打在岩石上的聲音,澎湃、洶湧,彷彿要把整個人都吞噬了似的。有時水花激盪得很高,非常壯觀,一陣風吹過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感受到大海的氣息。
看著海,她不禁回想起有天晚上和寇人傑在海邊散步的情景,那晚很羅曼蒂克……如果她沒有恢復記憶,他們大概會是一對恩愛,令人稱羨的夫妻……她苦澀地一笑。人生沒有如果,她的記憶已經恢復了,不可能再和他有那種浪漫的時候。
也不可能再和他有肌膚相親的時候……想到這裡,她雙手交抱住自己,想要止住體內那股不安的騷動。
老天,她仍然渴望著他,渴望著他的吻和愛撫。
不知在巖壁站了多久,廉雨映的頭髮已經被水花濺濕了,一陣風吹過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在小山丘的草地上躺了下來,仰望藍天白雲,她真羨慕飛翔的海鳥,那麼自由自在,彷彿一點兒煩惱都沒有似的,如果她也能像海鳥那樣無牽無掛,那該有多好啊!想著,想著,她的眼睛不覺模糊了起來。
她輕輕地啜泣著,任憑淚水滑落,一種鹹澀的滋味湧上心頭。突然她的下腹部有些異樣,這異樣告訴了她——她的月事可能快來了!
如果真是那樣,就表示她沒有懷孕,那麼她可以回台灣了!
回到台灣之後,她要忘掉他,廉雨映告訴自己,也許忘掉他將很慢,可是終有那麼一天,她會忘記被他強壯的手臂摟在懷裡以及他美妙的愛撫。
廉雨映跑回別墅後,先去廁所確定自己有沒有弄錯,發現沒弄錯她立刻去書房找寇人傑。他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
她走到他桌子前,「寇人傑,我沒有懷孕。」
他定定看著她,「你確定?」
「百分百確定,剛剛我那個來了。明天我就要回台灣,回夢月山莊看我的家人。」
他若有所思般看著她。「可是我這個月很忙,沒辦法陪你回去。」
「我自己一個人先回去,你事情忙完後,想來再來。」她一個人先回去,那是再好不過的。回台灣後她要去法院申請他們的婚姻無效,就算法院不受理,她也不再和他回帕特摩,而分居六個月以上就可辦理離婚。
「我覺得我們一起回台灣比較好,你等我事情忙完,我們再一起回去。」
「不要,我等不了那麼久,我明天就要走。」她固執的說。
「晚一兩個星期回去而已,台灣又不會沉。」
廉雨映的臉往下沉。「原來你都在騙我,你根本就是要把我囚禁在這座島上!」
「我沒有騙你,等我事情處理完就會陪你回去。」
「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嗎?我想這只是你的緩兵之計而已,對不對?一兩個星期後,你一定又有別的事要處理。」
廉雨映正要轉身離去,寇人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雨映,你相信我,我保證……」
她的眼睛燃著怒火。「不要再叫我相信你的鬼話,也不要再告訴我任何的承諾!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了,把你的手拿開,不要再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雨映……」
廉雨映迅雷不及掩耳地低下頭,狠狠地咬他的手背,那股狠勁,像要把他手背上的肉給咬下來,寇人傑不得不鬆開手,廉雨映衝出書房。
雨映躲在房裡,把自己整個蜷縮在窗旁,動也不動。她不說話,不睡覺,不吃東西。眼睛大大的睜著,望著火紅的太陽落至藍色愛琴海裡,形成爆炸般的紅色。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轉頭一看,瑪利亞端著晚餐托盤放在她面前。
「你兩天都沒吃東西,這樣對身體不好,多少吃一點好……」
話沒說完,她拿起托盤往房間那頭摔了過去。瑪利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