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們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時,林子裡已經傳來了野獸吼叫的聲音,然後是群鳥拍翅的刺耳聲音,而在這一串串的聲音之中,摻雜著一道屬於人的慘叫聲,無比的淒厲。
鳳熾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陳祈立刻帶人過去查看,不片刻,一名跟隨而去的護衛立刻回來稟報:「啟稟炎爺,是嚴寬沒錯。」
「嗯。」鳳熾冷靜頷首,轉頭笑著注視柳鳴兒,「承蒙姑娘相助,不知這份恩情如何報答?」
「是我自個兒想幫你的,為什麼你需要報答呢?不對不對不對,是你『求』我幫你的,對對對,是你求我的!」柳鳴兒忽然回想起來,略頓了下,笑咪咪地說道:「我沒有朋友,你當我朋友吧!」
「朋友?就這樣?」鳳熾微挑起一邊眉梢。
「不成嗎?你所說的『報答』,不包括可以當朋友嗎?」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她覺得「報答」這個字眼聽起來挺了不起的,卻沒想到竟然連當朋友都提不上。
「對,不包括。」鳳熾微笑說道,看她明艷的臉蛋在瞬時間黯淡無光,忍不住在心裡覺得莞爾,「在你剛才幫助我們捉到嚴寬時,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所以,『當朋友』這件事情自然不包括在報答之中。」
「已經是朋友了?」柳鳴兒驀然咧開了燦燦的笑顏,「好像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有朋……大老遠的到來,就會很快樂……是這樣說的嗎?」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鳳熾語氣淡然地替她更正道。
「對對對,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所以,以後如果我去探望你的話,你也會很高興嗎?」
「我會讓人給你最好的款待。」他笑著頷首。
「好。」她朝他伸手,豎起了小拇指,「勾勾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鳳熾走上前,無視白老虎的阻擋在他們面前,與她小指勾繞住小指,打了個手印,他覺得自己就像在跟一個孩子玩遊戲,就不知道這孩子心裡有幾分認真了。
柳鳴兒的心裡自然是十分認真,與他打了手印之後,她笑得合不攏嘴,高興的表情就像得到最有趣的玩具。
鳳熾看著她絕美無比的笑顏,一個眼神示意,一旁的汪飛隨即拿出一張朱紅色的鳳紋帖子,「這是我的名帖,你只要拿著這個到『刺桐』的『鳳鳴院』說要找鳳熾,他們就會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虎來了!」
「有老虎!快逃啊!老虎要吃人了!」
一直都是熱鬧滾滾的「刺桐城」坊街上,此刻到處都是逃命的人潮,人們連滾帶爬,被兩隻大老虎嚇得屁滾尿流。
柳鳴兒走到白銀與黃金之間,雖然在他們身邊到處都是人,可是走起來卻是十分順暢通行,因為大夥兒逃都來不及了,哪敢擋住他們去路呢?
不過,柳鳴兒覺得他們的樣子與其說是在逃難,不如說是在唱戲,一個個唱作俱佳,在上演一出「老虎吃人記」,因為,她的白銀和黃金一直就安分跟在她身邊走著,何時看起來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這時,她注意到一件事,她的目光落在一面朱色的旗幟上頭,看著旗面上的鳳凰圖騰,那與鳳熾給她的名帖上的鳳凰紋幾乎是一模一樣。
而同樣的鳳凰朱旗,從她剛進城到現在,就已經看過不下數十面,而這個現象令她覺得困惑。
「站住!」男子的叫喝聲在她身後響起。
柳鳴兒恍若未聞,該說她沒想過對方是在喊自己,自顧著與白銀和黃金往前走,只除了帶著兩隻老虎這一點不太尋常之外,她的模樣就像是普通的少女在逛著街市,看見什麼有趣的,就停下來看仔細,不過通常她駐足之處,人群也跟著逃得不見蹤影。
「站住!」喊著她的人是一名捕快打扮的年輕男子,年紀約莫二十出頭歲,是這瑰街坊上很有名的勤勞捕快沈祥,他見紅衣少女連理也不理他,一邊喊著「站住」,一邊順摸著店舖門面繞到她的面前,「你你你!你是沒聽見我在喊你嗎?大膽刁民,看我沈捕快怎麼治你!」
「治我?我做了什麼?」柳鳴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嫩唇,不太服氣地反問道。
「因為……因為你帶著老虎遊街!存心謀害人命!」說完,沈祥露出有點得意的表情,「存心謀害人命」,他這句話說得真好。
「我的黃金白銀對你們做了什麼嗎?它們咬你們了嗎?」
「這……這倒是沒有,可是,畢竟是會吃人的老虎,你就這樣把它們帶在身邊,難道就不怕出事嗎?」
「那你們把大刀隨時帶在身邊,就不怕出事嗎?」說著,柳鳴兒瞥了眼他握著刀柄,作勢隨時要拔刀的手。
「這……這話不是這樣說的,這大刀和老虎能相提並論嗎?」
「不都一樣能殺得了人嗎?」她不否認白銀和黃金都能置人於死地,可是,她不允許它們什麼壞事都沒做,就要被誣陷構罪。
「你你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柳鳴兒說話一向耿直,不懂得溫順委婉的道理,從小生長在「百花谷」裡,生活之中就只有她爹和龜爺爺,所以自然不需要學得「虛與委蛇」的本事,但是,這一點對於她要在山谷之外生活,卻不是一件幸事。
「說不過人就說人家強詞奪理,這句話真好用。」她笑哼了聲,與兩隻老虎相視了眼,十分地默契。
「你你你……」沈祥深吸了口氣,很用力地瞪著柳鳴兒,這才看清楚她的長相,剛才被老虎給嚇得三魂失掉七魄,沒心思注意到她美得教人心驚,「你不是『刺桐』人,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找鳳熾,我在一個月前交了他這個朋友,現在來找他玩了。」
提到這個,她忍不住彎起滿滿的笑容,「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啊!她已經開始期待鳳熾要如何好好款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