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老虎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露出疑惑的表情,心想他們是哪裡讓小主子覺得他們想吃仙桃呢?!
不過,就在這時候,柳鳴兒已經動手開始拔桃子,一顆接著一顆,拔得不亦樂乎了起來,就在她把整棵樹上的桃子都快拔光時,身後傳來婢女的尖叫聲,久久不絕於耳……
來往「刺桐」經商的人,無人不知「祥和會館」這個地方,表面上是開門做生意的客棧,其實是鳳家旗下經營的商幫根據地。
嚴格說來,要論經商的手段,鳳熾不如「京盛堂」的當家雷宸飛,可是,若要論攏絡統籌商家的手段,那雷宸飛則是遠遠不如鳳熾,若要論在朝廷的頭銜,鳳熾不如第一皇商鷹揚天,可是,那並不代表他在朝廷就沒有能使力的餘地,相反地,在沿海地方,只要他說一句話,沒有半個朝廷官員敢站出來反對,只能順著他的話去跟朝廷交代。
所以,人們知道,朱色的鳳凰旗幟所代表的不只是鳳家的船隊與商行,而是一個商幫的徽號。
「炎爺,這次全多虧你鼎力相助,要不,下官絕對不可能在短短幾日之內,就擊退那些來犯的倭寇。」
曹英雖然領銜總兵之職,說起來官位不低,可是在鳳熾面前卻是客客氣氣的,彷彿是替他辦差的手下。
聞言,鳳熾只是淡然微笑,此刻他們正在「祥和會館」最裡面的上房之中,雖說他是這間會館的東家,可是眼前這頓酒菜,卻是曹英堅持要款待回報,以示鳳家的船隊協助他的海軍隊打退倭寇。
「不過是舉手之勞,曹總兵客氣了。」鳳熾捻起酒杯,敬向曹英,只見對方也飛快地拿起酒杯回敬。
其實,鳳熾心裡很清楚,表面上是幫朝廷打倭寇,可是,實際上卻是趁此機會一探究竟,一舉殲滅當初與嚴寬勾串的倭賊,說起來,他與朝廷是各取所需,互蒙利益而已。
「來人。」鳳熾?
然揚聲對外喊道
話落,只見汪飛帶著幾個護勇打開上房的門,扛進了幾個大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裡頭似乎都裝實了東西。
「炎爺,這是……?!」
泛在鳳熾眼梢唇角的笑,依舊淡得像是被風吹開的漣漪,「曹總兵這次打退倭寇,朝廷要你回京去覆命,既然是進京見皇上,總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帶上吧?這些只是鳳熾的一番心意,就當做是總兵從倭寇手裡得到的『海外奇珍』,見著皇上與皇后,鳳家的事就什麼都別提,既然是總兵你的功勞,不該的事情說多了,你的功勞怕就要蒙污了!」
一時之間,曹英感激得只差沒在鳳熾面前跪下來,因為,他今天設宴,不只是為了感激,更是要找機會開口,告訴鳳熾說他是不是可以暫緩告訴朝廷,這次的事是鳳家的船隊立了大功,就怕皇帝要究責,說他這個總兵辦事不力,沒想到鳳熾竟然自個兒開口了!
「謝炎爺!」曹英站起身來,朝鳳熾拱手說道:「今天炎爺的大恩大德,曹英日後必定竭誠報答,否則枉生為人!」
「鳴兒?」
朦朧之中,柳鳴兒聽見了鳳熾在喚她,她迷惑地睜開美眸,看見他溫爾俊雅的臉龐微顯露出擔憂,轉頭望向一旁的白銀和黃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小蘭亭」的寢房裡。
「為什麼……是在房裡?我明明就在門口要等你回來……」她覺得好虛弱,就連要說完一句話的力氣都提不上。
「你太小看『刺桐』濕熱的天候,剛才大夫來看過,說你日頭曬得太烈,得了急痧,來,把這碗水給喝了。」說完,他將她半扶起身,伸手端過擱在一旁几凳上的一碗清水,就唇讓她飲下。
「這水是鹹的……」柳鳴兒喝了兩口就別過頭,不肯乖乖配合。
「就說你是得了急痧,依『刺桐』地方人的習慣,要炒鹽和清水喝下,如果還是不見好轉,就要刮痧,要在你的足下股上找到紫色的筋脈,刺出血來,人們有一說,緩痧急痧,刺出血花,走馬之胎,火爆如雷,所以,比起喝鹽水,還是你比較想要挨痛?」
「我不要!」她皺了皺俏鼻,又乖乖喝了口鹽水,「我記得我爹說過,要是得了暑症,只要喝下幾碗甕藏一年以上的雪水就可以了,雪水的性寒冽,拿來解暑氣是最好用的。」
雖然「百花谷」內四季如春,可是山陵之上還是會下雪,每年冬天她爹都要收藏幾大甕,拿來泡茶釀酒,滋味特別甘美。
「鳴兒,你這是為難我了!『刺桐』地處南方,極少見雪,也沒有藏雪的習慣,不過經你這麼一說,以後我會讓人去辦,現在只能委屈你喝掉這碗鹽水,不好喝也要喝,再不然就用我說的第二個方法,讓你好得快些。」
柳鳴兒揚眸瞅了他一眼,心裡覺得迷惑,總覺得他所說的每一字一句似乎都語帶威脅,可是聽他文徐的嗓音卻是如沐春風,眼眉也都是含笑的。
她微扁了下嫩唇,乖乖地把一碗鹽水都喝下肚,喝完之後再躺回床上,已經是半昏沉地閉上眼。
「鳴兒?」鳳熾輕聲喚她,長指梳開覆上她蒼白臉頰的柔軟青絲,「你還沒說,為什麼要在門口等我回來?古總管說你完全不聽勸告,執意要等我回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先……說……我怕他們……胡說八道,所以……他們之前……我……先說……說……」
話才說到一半,她就已經不自主地陷入昏睡,從小就在「百花谷」裡長大的她,對於「刺桐」熾盛的暑氣實在招架不住,當然更別提她是坐在門口,曬了整整一個半時辰的日頭,現在整個人昏沉得難受。
「鳴兒?」鳳熾又喚了聲,沒聽見響應,知道她又昏睡了過去,他轉眸看著白銀與黃金,它們明明是令人駭怕的猛獸,可是此刻蹲守在小主子的身邊,宛如溫馴的大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