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昨天老管家提到有一位幼稚園老師想跟他聊聊季連峰的事情,剛才那個冒失的女人應該就是幼稚園老師了,季一澤將濕的毛巾扔在一邊,走到衣櫃前面,挑了一套淺灰色的休閒服,接著他走出房間,到了廚房,倒了一杯涼水喝著。
他倚在流理台邊,雙目冰冷,突然他的眼睛裡有一小撮的火焰閃了閃,轉眼又沉澱了,他把手中的水杯放了下來,杯子碰撞上大理石的聲音嚇到了莫依依。
莫依依從臥室裡逃出來之後,向老管家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她心裡正慌得很,對於自己闖進別人房間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精神也一直不集中,被這聲音一嚇,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轉過身,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慌張,抬頭的瞬間整個人呆若木雞,水眸裡滿滿都是季一澤,怎麼會是他!
真的是她!握著水杯的大掌微微收緊,青筋浮現在手的表層,一條一條地跳動著,季一澤下顎微微抽搐著,黑眸陰鷙地看著眼前出落得嬌艷無比的伊人,找了她一年,現在她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莫依依四肢僵硬,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又緩緩地慢了下來,她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季連峰、季一澤……
她倒抽一口氣,想明白了這中間可能的聯繫,但她卻不敢肯定季連峰是不是季一澤的小孩,但不管如何,那是他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這樣一想,她的心情平復了許多。
「逃了一年,還知道回來?」季一澤冷冷地說,眼裡卻有著找到她的驚喜,只是他按捺不動。
當初他試探的心思是小人、是卑鄙了點,可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什麼都沒有帶的就走了?所以他現在不過去抱住她,是怕他自己會捏碎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莫依依能感覺到季一澤不善的氣息,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季先生,我是季連峰的幼稚園老師,今天來是想跟你聊聊小峰。」
季一澤深不可測的眼微微一閃,「哦,聊小峰?」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是關於被別人打傷的事情?」
他話裡的不在乎讓莫依依的心揪了一下,他對季連峰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她不爽,剛要開口,他又說話了。
「我的律師已經處理完了,莫老師為什麼要舊事重提?」季一澤冷哼了一聲。
「是,季先生的律師處理了,但我來不是要跟季先生說這個,我只是想提醒季先生一下,小峰年紀還小,季先生應該多多關心小峰平時的生活……」
季一澤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我有多忙,莫老師不知道嗎?」
他的話讓莫依依俏臉一紅,他的忙碌她當然清楚,但現在他們在討論別的,他幹嘛要把以前的事情拉出來講呢。
莫依依調整了一下思緒,認真地附和他的話,「季先生是很忙碌,但是季先生現在是小峰的爸爸,是否應該承擔起爸爸的責任呢?小峰還這麼小……」
「小峰和我有什麼不同?我能承受過來,為什麼他不可以?」季一澤挑高一邊的眉,好似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再說了,對孩子有高要求也是為了他的將來,莫老師,我這麼說有錯嗎?」
身為季氏的繼承者,季一澤曾經也是經歷過相同的超負荷學習,除了學校的課程之外,他還要學習其他五花八門的課程。
為人父為人母,圖的就是小孩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他的話無可厚非,莫依依臉微微羞惱,季一澤的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就是借口。
「季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多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莫依依軟下口氣,好言相勸。
她這副樣子倒真的有老師的架勢,季一澤望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無形中就像在誘惑自己似的,他眼神一黯,「他不過是我從育幼院領養的小孩,我提供他吃住讀書,這樣還不夠?」
冰冷的話咻地一下打擊了正義感十足的莫依依,莫依依當場目瞪口呆,她想過季連峰跟他的關係不大,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而且她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除了那一次,也沒有見他跟別的女人糾纏過。
但從他的嘴裡得到證實,她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可她隨即一想,她不能認同他的說法,「季先生這麼說不對,是你把孩子領回來,那就應該……」
「就應該寵著、疼著、愛著,最後讓他沒良心地跑了?」他冷笑地接過她的話。
莫依依真的很不想跟他說以前的事情,但他的態度惹惱了她,莫依依甩了甩頭,生氣地說,「季一澤,你有什麼好跩的!要吵架的人是你,說不結婚的也是你,你現在這樣是演給誰看?」
季一澤默默地笑了,張牙舞爪的她明顯可愛多了,比起剛才那副好老師的模樣,讓他心裡微微出了一口氣。
「我見過有情侶吵架,倒是沒有見過有人會一走了之。」哪一對情侶在一起沒有吵過架、沒有折騰過,就她脾氣大,說走就走,但那都是被他慣的、被他寵的,她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莫依依被他一說,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嘲諷地說:「季一澤,就你最大,就你可以發脾氣,就你可以決定任何事情。」
季一澤握了握拳頭,臉上的神色更為陰沉。
莫依依想到自己在婚紗店乾等,想到回家被季母冷嘲熱諷,想著他一夜未歸,她的心都冷了。
感覺到情緒有些失控,莫依依做了一個深呼吸,不准自己再去想,一發現家教老師和季連峰下來了,她便抿著唇不說話了。
「莫老師。」季連峰衝到莫依依的身邊,小手緊緊地拉著她的衣角,瞄到爸爸在身邊,他神色正了正,「爸爸。」
季一澤神色複雜地看了季連峰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一旁的家教老師笑吟吟地走到他身邊,「季先生,你的小孩真是聰明,一點就通,比同齡的小孩要好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