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想出巴丘,也得問問皮四手裡的傢伙!」
旁人不論,「湖州六霸」見這小子眼生,自然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的,否則今後何以在巴丘立足?更何況這臭小子還妄想帶走令人垂涎的小美人。
年輕男子唇角微揚,露出譏諷的笑意,「我能不能走,你們可以瞧瞧看。」
話音未落,便見他護住懷中人兒,一聲清嘯,身形倏轉,快得如露亦如電,眾人只覺青影閃過,男子已然破風掠出,幾個騰身落到一輛正從巴丘外駛進來的馬車上。
「他媽的是哪個混蛋!不想活了嗎?敢劫老子的貨!」駕車的婁麻子也是巴丘裡有名的惡徒,被跳上車的小子嚇了一跳,以為遇上不知死活的劫匪,當即破口大罵。
年輕男子也不費話,抱著沉睡的小佳人,抬腳便將婁麻子踢下車,伴著「啊」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叫,婁麻子已球似的滾了好遠。
將懷中少女輕輕放到車內,男子反手一揚韁繩,將馬車調轉方向,而身後,不堪丟人現眼的「湖州六霸」,已氣急敗壞地拎著兵器跳上馬,一路叫罵著追了上來。
利眸中殺氣漸盛,唇角卻笑得更發殘忍。
他今兒心情好,懶得與那幫傢伙糾纏,但,若是他們不知好歹地追上來送死,可別怪他。
漆黑的夜幕下,一輛馬車剛進巴丘鎮又忽地折返駛出,車轱轆不停地滾動,一路朝大漠北邊前行……
***
這一路上,你追我趕,很是熱鬧。
想殺男人、搶回女人的「湖州六霸」狂追不捨,對於這種硬要找上門來送死的,男子從來不會講客套,於是他痛快地大開殺戒,殺得風生水起!
刀光劍影中,只聽得空氣中傳來哀號陣陣和叫罵聲聲。
「啊!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老大……快幫我把腸子……塞進肚子裡去……」
「媽啊,我、我的腳……我的腳筋斷了……」
「姓雷的!你他媽不是人,老子們瞎了眼,不知道是你這煞星,要殺就給老子一個痛快,幹嘛把老子的琵琶骨給弄碎?」
罵聲一陣高過一陣,乒乒乓乓,如同陣前炮響;轟轟烈烈,卻似鑼鼓齊鳴,好生熱鬧。
第3章(2)
又過了一會,「嘔」的一聲,有人開始翻江倒海地往外吐,邊吐邊罵:「格老子!姓雷的,你要殺就殺,老子們今兒栽在你手裡也認了,可你……你也太不是人了,老子都要吐了……嘔……」
扯著嗓子破口大罵的是「湖州六霸」中排行老五的陰五,是被官府通緝的要犯。
幾年前,他與另外五名死囚,自湖洲大牢裡成功逃脫,一出來便歃血立盟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了好一陣,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後來因仇家太多,便到了巴丘避風頭,萬萬沒料到,今日得應驗了當日那句「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誓言。
誰教他們這麼倒霉,有眼無珠,沒看出這搶了美人兒的男子是誰。
方纔六人從巴丘快馬加鞭,一路追趕,總算在此將馬車團團圍住。
殺了那臭小子、奸了小美人,是他們今晚的目標。
但他們顯然太樂觀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六人就倒了一半,而對方甚至連兵器都還沒亮出來。
在沒見那把絕世寶劍之前,陰五等人還抱著僥倖心理,雖覺得這年輕人功夫深不可測,但憑著六人之力,不怕拿不下他。
但等那年輕人將他們戲弄夠了,扯開包裹兵器的黑布後,看到那把劍,陰五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原來是他!
從來沒有人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還能保持心情愉快的,甚至他的名號,在這片大漠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禁忌,平日裡提起,也只是一句「那姓雷的又如何、如何了……」
此人很神秘,不知來自哪裡,只隱隱得知其人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姐無妹,自小被扔入荒谷,奇跡般地在野狼群中活了下來,性情十分冷血殘暴,又不知師從何人,學得絕世武功,從此將這世道攪了個血雨腥風、雞犬不寧。
此人做過最轟轟烈烈的事跡,是於十一年前,一人單槍匹馬地獨闖重兵把守的鄴都,將前朝瑱帝的同胞兄弟薊王府邸血洗一天一夜,屍體堆成了小山,血流匯成了小河,最終將薊王斬於劍下,甚至連薊王的屍首都被他燒成了灰帶走,不知做了何種用途。
薊王的死,加速了前朝的亡國,不出一個月,南方的叛軍便勢如破竹地攻打下皇城驪京,瑱帝火燒皇宮,屍骨無存,叛軍首領韓王改朝換代,登基稱帝。
那一戰後,此人便隱居漠北,出沒在人跡罕至的「斷橫山」一帶,十年來獨來獨往,行事偏執,偶爾來了興致就背著劍跑出山,不是劫走外國進貢給朝廷的美酒珍寶,就是溜進皇宮的銀庫裡借些金銀珠寶,又或者跑去西域捅了土匪窩子,殺得一班亡命之徒落花流水……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完全憑他大爺心情如何。
這麼個令人頭痛的危險人物,可苦了當今朝廷,想抓他,又抓不著;想安撫他,又苦於無人敢找上門談條件,只好睜只眼、閉只眼地下了道通緝令重金捉拿,至於捉不捉得到,就沒人願意去過問了。
「湖州六霸」之前對此人也是只聞其名,未見其面,卻不想竟是如此年輕之人!
前方是地獄,身後也沒有任何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就算他們後悔不迭,想要收手,恐怕這姓雷的小子也不會善罷干休!
於是繼續玩命地打,將畢生學到的功夫全部派上場。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六霸中,本來就受了傷的樸六死得最快,皮四剛剛也掛了,賴二還剩半條命也不知是死是活,陰五唯有與吳大、刁三死撐著應付男子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啊!」一聲慘叫,下一秒,陰五發現自己已躺在血汩之中,剩下半條命和半條腿,身體的劇疼仍然無法使他從驚駭中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