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騰龍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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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聞言,喬允揚挑起一邊眉梢,彎身將女兒抱上懷裡,「你對老天爺那麼慷慨,任何事都對他說,就只對爹小氣嗎?」

  「才沒有,東曉沒有對爹小氣,要不然,也不會跟老天爺說,要他告訴娘,要她快點回來,不要再讓爹一個人孤單了!」說完,喬東曉才發現自己說溜了嘴,有點懊惱地低頭,吶吶地說道:「東曉看爹很可憐啊!每天都在想娘,等娘回來,我不想再看爹那麼可憐了呀!」

  好半晌,喬允揚的胸口震撼得幾不能言語,看著女兒一張酷似她娘親的臉蛋,他心疼、心憐,也心痛!

  「爹不可憐,是活該,這是報應,在很久以前,爹曾經狠心扔下你娘不顧,讓她等待過一段很長、很痛苦的日子,等到她的心都要絕望了,等到她都要怨我,將我忘了,所以爹是罪有應得。」

  「什麼時候的事?東曉怎麼都不知道?」她迷糊的眨眨圓眼兒。

  「那是在你出生之前的事了!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咱們出去吧!」他拍拍女兒軟嫩的臉頰,「今天來為你娘慶祝生辰的人,大概都想看看你這小傢伙如今是生得什麼模樣了,東曉,你長得有多像你娘,你知道嗎?」

  「知道,裴意哥哥一直都是這麼說。」她點點頭。

  「那爹也說,你像你娘,不過,只是相像而已,因為這世上再無人能像她一樣,她是獨一無二的,在我心裡,她是。」最後兩個字,淡淡地從他的唇間說出,卻是再肯定不過了。

  「那當然,東曉的娘就只有一個啊!」小女娃不明白親爹話裡的含意,一雙小小的手臂抱住爹的脖子,笑著說道。

  「小丫頭。」喬允揚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了,搖搖頭,輕歎了聲,大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提步往大門走去,「走吧!見你的外公和叔伯們去!」

  而此時,在他們的身後,水瓶裡含苞的芍葯花,在一瞬間迸開綠苞,然後,無聲無息地,一瓣瓣緩慢地綻放開來。

  那一片片花瓣,透出了如火般的紅顏色,靜靜地耀眼奪目,靜靜地暗裡生香,彷彿也在靜靜訴說,吸引人過來傾聽。

  「你好吵。」

  在人去之後,再度恢復寂靜的屋內,響起了白衣藥師略帶不耐煩的嗓音,他不知從何而來,出現在芍葯花前,伸手從玉瓶裡取起花朵。

  「我知道那個小女娃跟你說了什麼,那丫頭天天都在求老天爺,連你也要幫她求老天爺大發慈悲嗎?」

  話落,他搖頭苦笑,想起夏侯容容當年給他的最後請托:如果,我活不了了,不要讓他們親眼看見我的屍體,我想活在他們的心裡:永遠。

  這時,一隻體型龐大的白虎來到在他的手邊,以腮輕蹭了下主子的手背,神情頗為依順。

  藥師微笑斂眸,頓了一頓,與白虎抬高的深藍眸子正對,「這是她女兒送的生辰禮物,幫我跑一趟,送去給她吧!」

  白虎笑咧開了明顯可見缺了顆牙的大嘴,咬住長長的綠色花莖,轉身跑開,不片刻就消沒在虛無之間,然後,就連藥師白色的身影也都跟著隱沒,只剩下芍葯花的香味,飄散在空中,久久不散……

  番外 騰裡羅

  初見她,他十歲,而她還在娘胎裡。

  他的母妃,與她的娘親,指著那顆還不甚明顯的肚皮,將肚裡的孩兒指給他,是男娃兒就當兄弟,是女娃兒就成親結為夫妻。

  他一臉不樂意地瞧著母妃,不高興自個兒的一生就如此被擺佈,但自小,他就很懂得隱藏情緒與心思,收下了她娘親給的金鎖片,頗後悔自個兒因為一時的同情,就將這個有身孕的女子帶回他母妃的可敦城養病,讓她們兩個女人相遇,是他災難的開始。

  今天,她的娘親被送上了回京城的馬車,他沒去送行,借口在校場騎馬練箭術,卻被他母妃突然射來一箭給射破了衣袖,但沒傷及他的皮肉。

  他調馬回頭,看見母妃就站在校場旁的石墩上,手裡還拿著張適宜女子所拿的彎弓,這是他父汗當年命令巧匠為她量身打造的弓,尋常弓張不大,箭發不遠,但是,他母妃的那把弓,卻沒有這個缺點。

  「臭小子,誰允你可以不去送行的?」納雅雙手擦腰,瞪著騎在高大馬背上的兒子,那神采頗有幾分似他父汗。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母妃的臉,氣憤地將手裡的彎弓往草場上一扔,「只因為我不去送行,母妃就用箭射親生兒子?」

  「傷著你了嗎?」

  「沒有。」

  「果然,經過那麼多年,我的箭術還是沒有退步,當初我會射箭,是你父汗手把手教的,我總算沒有對不起他的一番苦心。」納雅似是憶起了從前,笑裡帶著一抹甜,不過,幾乎是立刻就換了張臉色,面對兒子,冷得沒有一絲表情,「把你的弓撿起來。」

  「我不要!」他別開臉,想把滿肚子的悶氣一吐為快。

  「撿起來。」納雅的嗓音柔軟,卻很堅定,「我教過你,凡事要能夠況得住氣,只有不懂事的奶娃兒才會摔弓出氣。」

  聽自己被形容成奶娃兒,令他滿心不甘不願,不過,最後還是下馬把弓拾了起來,緊緊地握在,緊得幾乎令掌心的皮肉為之疼痛。

  納雅澄靜的眸光微斂,看著面前的兒子,在她的眼裡對他有喜愛,卻沒有憐惜,「騰裡羅,你氣母妃擅自為你做安排嗎?」

  「不氣,因為母妃所做的安排總有道理,不過,兒臣不想連終身大事都被人做主,更何況,那位胡夫人的身子病弱,生下的兒女想必也一定是身體孱弱,在大漠,像他們那樣的人,沒辦法存活下去。」

  「是,你說的都對,不過,那位胡夫人的聰明,你看出來了嗎?」

  他微微抬首,應該再不出一年半載,他的身長就可以追過母妃,以女子而言,她的身形稱得上是修長,穿上戰袍,格外英氣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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