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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不過,他們才一進客棧投宿,她就感覺到人們之間的氣氛十分沉重。

  「他們怎麼了?愁苦滿面的,出事了嗎?」

  夏侯容容坐在一樓飯堂最靠窗的位置,喬允揚就坐在她的對面,眼前兩人擺著一桌飯菜,雖然稱不上太豐盛,卻已經是他們此行吃到最好的一頓。

  喬允揚看她就捉著一塊玉米煎餅吃,幾天前她才第一次吃到這種餅,卻就此愛上了那甜香味。

  她說,這餅的香氣勝過口味,但乍似淡而無味的口感卻極耐吃,在他們趕路時,她會從馬車裡取出兩瑰買好的餅,分他一塊,兩人一起坐在前駕座,一邊啃著餅,一邊看著沿路風光流逝而過。

  「要落雨了!」他回答她的問題,夾了塊醬牛肉到她碗裡。

  她頓了一頓,似乎在思考他的答案,一邊把他夾來的牛肉給吃掉,最後在吞下肚之後,才不解地搖頭。

  「不過就是一場雨,他們有什麼好愁的?有雨才好啊!這兒畢竟少水,多下點雨,稼物才會長得好不是嗎?」

  「那是你的想法,但對這裡的人而言,他們怕見水。」他也伸手拿了塊煎餅,咬了一口,略嚼了幾下,才又道:「我們此行到『龍揚鎮』的路途上,還會經過不少城鎮,這些地方的雨水都稱不上多,有些地方甚至於是沙漠或旱土,但卻不是每個地方都喜見雨,其中,寧夏與甘肅剛好是徹底相反的兩個地方,甘肅人喜見雨,得水就藏進土井土窖裡,即便那水再髒臭都不管,因為那水藏了一段時間之後,得了土氣,便會逐漸清澈,終至可以吃用的地步,但寧夏人卻不望雨,甚至於害怕雨水,因為這裡的地多氣,雨過日蒸,則氣升之後,彌望如雪,那霧氣會讓他們的作物都枯萎掉,所以這裡就算一年到頭都不下雨,百姓們也絕對不以為意,因為他們的田地光靠黃河的沃水灌溉,就已經十分足夠了!」

  見他用一臉淡酷的表情說完這段話,夏侯容容不覺得佩服,倒覺得有趣,挑起一邊如畫般的柳眉梢,仔細地打量他。

  「你瞧我做什麼?」他也跟著挑起眉梢,回迎她的目光。

  喬允揚心想,這妮子大概還不知道,她臉上那蜜黑的有點髒的膩色,已經被她漸漸洗淡了,好些地方已經露出與細頸鎖骨處近似的雪色,就剩那兩顆綠豆大的黑痣礙眼了些,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吸引了不少男人愛慕的眼光。

  眼下若不是他跟隨著,怕已經有男人糾纏上她了!

  「我覺得你很有趣,不像是個會被人坑騙的聰明人,可是我明明見你付了那麼高額的住金,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天底下有很多事情,只要你情我願就好。」他揚笑道。

  「喔……」夏侯容容拉長了嗓音,他的說法令她不由得感到更加狐疑,美眸略略地瞇細,一邊啃著煎餅,一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雖然心裡老大不情願,但是還是必須承認他那張酷臉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那笑,她真的不討厭。

  喬允揚知道她在打量他,故意不做任何反應,只是噙著笑為她舀了碗碧玉羹湯,讓她一邊喝著湯,一邊啃著餅,目光還是緊瞅住他不放。

  這時,他想起了在確定迎親日子之前,私底下見過夏侯老太爺一面,說起了她這位曾孫女,老人家眉開眼笑,話一開閘就止不住。

  在這天底下,沒有哪位姑娘能比我家的容丫頭好!

  這幾句話,老人家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毫疑問,眼角眉梢都可以看見對於他家容丫頭的自豪。

  她那雙眼睛,不只是好看而已,而且還特別雪亮,任何事情都休想瞞她,若真要瞞,會瞞得很辛苦!

  老人家對他說過的這些話,他一直留在心上記著。

  這時,幾個人走進客棧,其中居首的人是一位身長略矮,容貌頗為精鑠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做冬和金,是銀川幾間商舖的財東,不過,表面上他是財東,其實,真正背後的大金主是「懷風莊」,這時的冬和金沒想到在這客棧見到喬允揚這位大東君,不由得雙眼一亮,踏步朝他們走過來。

  「風……?!」

  喬允揚給了他一記示意的眼神,冬和金畢竟也是在商場打滾多年的老江湖,立刻意會過來,轉頭對同伴說道:「風真大啊!看今兒個的天色,這場雨怕會落得不小,怕是要有很多農稼收成不了了!」

  「是啊!還好現在很多田都還未落種,要不,只怕損失要更慘重。」一旁的同伴應和,幾個人在店小二的帶路,坐上不遠之外的一張桌案。

  「這風算大嗎?」夏侯容容吞下最後一口餅,抬起纖手伸出窗外,測探著冬和金所說的大風,一雙美眸卻是直瞅著喬允揚,「風不大耶!」

  「或許他覺得大吧!」他回得輕描淡寫,拿起第二塊餅,沉默地吃著。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往後在進入大城鎮之時,要當心一些,這些地方有不少「懷風莊」所出資的商號,像冬和金這樣識得他的掛名財東也不少,但卻不見得個個都能夠像這人一樣善於察顏觀色!

  夏侯容容沒有反駁他的話,卻是噙起一抹淺淺彎彎的笑,也跟著拿起第二塊餅,張嘴咬下一口,另一隻手則是指了指醬牛肉,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碗,示意他夾肉給自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喬允揚挑起一邊眉梢,頗質疑她這舉動是否有點欺人太甚,難不成,她把他當成奴才差遣了?

  不過他沒動聲色,只是撇撇唇,沒有拒絕,夾了盤子裡一看就知道是最好吃的一塊到她碗裡去,見她以手挑起,就著餅一塊兒吃了!

  就此同時的夏侯家,正是一片愁雲慘霧,在迎親的那一天,新娘子跑了不說,新郎倌也掉頭就走,婢女婉菊在同一天晚上消失不見蹤影,至今,這幾人到現在連一點下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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