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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允揚。

  這一刻,夏侯容容抬起頭,微微地瞇細美眸,仰望著烈陽熾盛的天空,而這正是現在她仰望著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他的角度。

  為了成就他的大業,她必須將「容夫人」的角色扮演得無懈可擊,為他留在這個地方,鉗制住他敵人的咽喉,所以,若說在這大漠之中,教人敬佩卻也生畏的「容夫人」是他一手成就出來的,那也不為過!

  這個男人讓她愛他、戀他,到了不能自拔,近乎癡狂的地步!

  而在他們分離之前,他允她、諾她,只要他們能夠得償所願,待一切塵埃落定,他定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只是,她與他,他們真的還能夠回到從前嗎?

  她想念著,此刻,深深地想念著與他曾是夫妻,一起生活過的日子,也想念那個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侯容容。

  她想念著,心痛無比的想念著!

  雖然,如今的「容夫人」在人前的堅強,絕對不輸從前的她,甚至,在旁人眼裡,她的行事作風如男人剽悍,看起來都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存心是不要命了!但只有她心裡清楚,自己的心其實越變越膽小。

  就怕有一絲差錯,要毀了他交到她手裡的托付。

  就怕有一絲不留神,會給他帶來危險。

  就怕……她閉上了美眸,再不敢看頭上的那片天,膽小得不敢再面對,因為她真的會怕呀!

  驀然一陣如錐般的疼痛,從她的右肩上方的舊傷傳來,讓她的雙眼更加緊閉,神情十分痛苦,痛楚讓她的心窩不自主泛過一陣顫慄。

  大半年了!這染了毒的傷,一直不見好轉。

  而這痛、這傷,更加深了她內心的害怕。

  她怕其實早在他將她留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扔棄了她,他的允、他的諾,不過是一場空話,最後的最後,再也沒有他們。

  他與她,再也回不到她想要的從前……

  第1章(1)

  桃花爛漫,蝶舞翮翩,這一年的春天,格外的暖和宜人。

  夏侯容容,八歲。

  此刻正在她太爺爺的寢院裡,哭得彷彿是水做的人兒,一顆眼淚接著一顆,彷彿是晶淚兒似地滾落她白裡帶著淡淡胭脂色的臉頰,只是見著一眼,就教人心憐不已。

  「早上來太爺這裡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哭了呢?」夏侯老太爺在一旁溫著聲哄道,看見她滿臉的眼淚,他則是滿臉的心疼。

  面對老人家的殷殷詢問,小女孩不說話,只是一勁地拉著袖子擦眼淚,但是往往才擦掉臉上的淚水,又是一串新的淚珠子掉下來。

  「容容乖娃,快別哭了,你這掉不停的眼淚,把太爺的心都給揪痛了,快別哭了,告訴太爺,讓我來給你做主,誰敢欺負咱們家的乖娃,太爺就絕對讓那人吃不完兜著走!」

  「娘……我要娘……太爺爺,容容要娘……」夏侯容容抽噎著說完整句話,自然又是一串串掉不停的眼淚。

  「怎麼會說起你娘呢?容容,你這是在為難太爺嗎?」老人家歎了口氣,都已經是死了的人,教他上哪兒給她找呢?

  她那娘親啊!是他生平最疼的孫女兒,活脫脫是個芙蓉般水靈的人兒,就可惜紅顏薄命,生下女兒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時至今日再想起,都仍舊是他心裡難忘的疼,難捨的痛。

  夏侯容容似乎知道自己讓長輩難受了,靜默了下來,強忍住哭聲,只是悶悶地抽泣著,好半晌,才幽幽地說道:「太爺爺,容容不想自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沒爹沒娘的孩子會被人家瞧不起……就連自個兒想要的東西,都要讓人挑剩了才可以拿到……我不要!我要爹,我要娘!」

  聞言,老太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嚴肅,「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要的東西,誰敢挑過了再給你?」

  夏侯容容沒回答,只是默了一默,才小聲地說道:「太爺爺知道容容是最喜歡吃枇杷的吧?」

  「當然知道。」老人家含笑點頭,「說到枇杷,不是才剛送了一簍子新鮮枇杷到家裡,太爺沒挑,也沒讓任何人挑,就讓人先給你送去,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連胤兒我都沒讓他分,瞧太爺這麼疼容容,你怎麼就忍心掉眼淚讓我這老頭子心疼呢?」

  「太爺爺騙人,那簍子枇杷送到容容的院裡去的時候,已經是被挑剩的,好的甜的,全被挑走了!」

  「是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容容乖,告訴太爺!」竟然讓他在疼愛的曾孫女兒面前成了騙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夏侯容容扁了扁小嘴,一時強忍不住,又是一串淚珠子掉下來,終於,在老人家的逼問之下,她終於說出了挑走枇杷的兇手,就是仗著對夏侯家有救子之恩的崔氏母女。

  這幾年來,崔家的女兒崔容蓮與夏侯家的主子們平起平坐慣了,奴僕們喊她蓮小姐,時日久了,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主子,再加上她的娘親身為府裡主事的嬤嬤,好吃好穿的,總是先往她的院裡送去,挑剩的再送到夏侯容容院裡,對外,崔嬤嬤總喜歡說她夏侯容容是表小姐,雖姓夏侯,但說起來是表字輩的外人,不過就是老太爺好心收養,給一份吃穿,說到底,比不上她們崔家對夏侯家的貢獻,地位自然也就不同一般了。

  更別說,他們這些待在夏侯家幾十年的老奴僕都心裡有數,當年,夏侯容容的娘親是被令人聞風喪膽的盜梟擄去,半年之後,她雖然平安歸來,卻在數月之後誕下一女,那嬰孩便是今日的容容。

  雖然老太爺命人對此事絕口不提,對曾孫女兒疼之如命,但是,在她身上流著大盜的血液,說起來總是不太好聽。

  在聽完之後,老太爺沒動聲色,喚來了一名奴僕,壓低了嗓音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在那名奴僕出去之後,老人家牽起女娃白嫩的小手,一起坐上了長榻,肩並著肩,讓他的手掌可以順勢撫過她柔軟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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