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騰龍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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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人說龍涎香噴紫銅爐,鳳髓茶溫白玉壺,羊羔酒泛金盃綠,以前我還當這羊羔酒是什麼玩意,竟然可以與龍涎香和鳳髓茶一起相提並論,沒想到竟是這般絕妙滋味,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不過你真小氣,這麼好的東西,竟然到現在才拿出來,嘖!」

  聞言,喬允揚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只見她不太客氣地回瞪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有錯。

  然後,她聳了聳纖肩,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男人一般計較」的神情,又飲了一口酒,道:「趁酒興正好,咱們來念酒詩,你會嗎?」

  「如果只是幾首詩,還難不倒我。」他苦笑搖頭,很想問她這妮子是把他看扁到什麼程度?!

  「那我先念,嗯……好,就這首,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她嬌柔的嗓音念起詩來格外好聽,頓了一頓,她忽然喚他,「喬允揚?」

  「嗯?」他挑了下眉梢。

  「你有那麼多馬,那其中有五花馬嗎?」

  「想必是有吧!」

  「那有千金裘嗎?」

  「不少。」他點頭。

  「好,拿出來,統統拿去賣掉!」她雙手大大地劃開,頗有一擲千金的豪氣,話才說完就呵笑了起來。

  「為什麼?」他納悶問道。

  「拿去換美酒啊!」說著,她傻笑了兩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像是在跳舞般旋轉,「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們把你的五花馬和千金裘都拿去賣掉換酒,喝個過癮,喝個痛快,明日之愁咱們明日再來愁!」

  「你少跟李白那個窮詩仙在瞎起哄。」他搖頭失笑不已。

  「哪有瞎起哄?」她站定身,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捨不得嗎?人家李白那麼窮,都肯願意為了跟朋友一銷萬古愁而賣五花馬賣干金裘了,他這麼大方,你不跟人家學學?」

  「就是因為他窮,所以才需要賣馬賣衣裘,容容,咱們『懷風莊』有經營酒肆,還有釀酒莊,你忘了嗎?回去之後,無論是羔兒酒或是葡萄酒,你想喝多少都行。」

  「你就不怕我喝成酒鬼?」她嘻地一聲笑了。

  「不怕,我發現自己還挺喜歡你喝醉酒的摸樣。」甜美而嬌憨,而且出人意料的老實。

  「我沒醉。」

  「好,沒醉,還沒醉,可以嗎?」

  「可以。」她滿意地點點頭,拉過他的大掌,不客氣地咬了口他手裡的牛肉乾,然後取過那塊肉乾,伸到他的嘴邊,示意他也吃。

  喬允揚失笑,這塊肉乾明明就是他的,卻被她反客為主,餵吃了起來,但他沒有不樂意,揚唇一笑,張嘴就著她咬過的地方,撕咬下一大口。

  兩人一起吃嚼著肉乾,她瞅著他的臉龐,一副笑咪咪的,「你吃了我的肉乾,那要吟首詩給我聽,要跟酒有關的。」

  「你的?」明明就是從他手裡拿走的。

  「在我手上,就是我的。」她揚了揚手裡的肉乾,頗有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他耍賴狡辯的意味。

  人家說得了三分顏色可似開染坊,而她夏侯容容的「染坊」可以開得比誰的都大間,都還要坑人!

  他瞥了她一眼,略頓了下,沉聲念道:「天地迢遙自長久,白兔赤烏相趁走,身後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

  「說得好!好一個身後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你能念得出那麼豪氣的詩,我也不能輸,我也再來一首。」她微微傾首,略思索了下,驀然一彎淺笑躍上唇畔,「一生大笑能幾回,鬥酒相逢須醉倒。來,喝!」

  她拿起酒囊,灌他喝下一大口,然後也湊唇仰首咕嚕又吞下一大口,最後坐倒在他身邊,靠著他的臂膀,滿心暢快地哈了口氣,樂呵呵地直傻笑,沒什麼值得高興的理由,就只是一直想笑。

  不!她確實該高興才對,因為她大難不死,現在能夠見到他,有酒有肉可以吃喝,這一刻的她想不出來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令人喜悅的事。

  「你醉了嗎?」

  「沒醉,我的酒量肯定比你好,一定不會比你先醉。」

  「你好像很喜歡小觀了我,我在你的眼裡,真的有如此沒用不濟事嗎?」

  「當然不,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讓我。」

  「你知道?」

  「你以為我很笨嗎?」她沒好氣地瞪他。

  「不,你不笨,你很聰明,是我們『懷風莊』請過最聰明的學小官。」他說著,看她順勢靠倒,將頭枕上他盤坐的大腿,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仰起嬌顏,正好與他俯落的視線相對,讓他忍不住以長指輕輕梳弄著她的髮絲。

  「你說聰明嗎?」夏侯容容嬌憨傻笑,拉過他健壯的臂膀環繞住自己的頸項,就像找到了一條最溫暖的脖圍,這大漠的天候最善變,白天還熱得像火爐,入了夜才多久,她已經覺著有些冷了,「你這話沒說全,我是最聰明的,可也是最不聽話的,在你的心裡一定也是這麼想吧?」

  「要是你聽話,就不是夏侯容容了。」他笑道。

  「你瞧不起人啊?」說得她夏侯容容好像是不可教也的頑劣之徒,他以為他喬允揚就是什麼良善之輩嗎?

  「不,這是恭維。」

  「我聽不出來。」她抿了抿唇,覺得他根本就是在瞎說,拿這話哄她開心,也太不聰陰了一點,但她現在不想與他計較,只是輕歎了口氣,念道:「角聲遠去人惆悵,一曲長歌思故鄉。」

  「你這兩句詞,與酒無關。」

  「那就罰我再喝三大口酒。」說完,她伸手要取他手裡的酒囊,卻被他給閃開,不讓她拿到。

  「別喝得太急,我怕你明兒個清醒時,會很難受。」

  見他一副「不是我小氣,我這是為你好」的表情,惹來她微惱的一瞪,卻沒再與他堅持,又是一聲輕歎,纖手不自覺地握著他的大掌,指尖輕輕地撓著他的掌心,絕美的臉蛋似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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