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萬?要這麼貴嗎?」幼蕾想起來就頭皮發麻,車子本身也才值五萬塊,修 理費竟然比車子本身還要貴!
「你看,車頭全毀了,最重要的是,現在車頭蓋打不開,也不知道裡面的零件有沒 有撞壞了的……」
幼蕾不待她說完,已經發出一連串的呻吟。「怎麼這麼麻煩!」
「花錢買經驗嘛!起碼妳應該慶幸人沒怎麼樣,況且妳現在開的是二手車,我剛開 車時,新車第二天就撞到了一駕平治房車和欄杆,自己車毀了不說,還要賠給別人,我 才嘔呢!」
幼蕾仔細想想,但卻笑不出來。她往一旁觀看的人群中走去,朝一家雜貨店的老闆 打著招呼。
「老闆娘,電話可不可以借我?」她客客氣氣地問。
老闆跟老闆娘卻像自己發生車禍似的亂成一團。
「電話呢?電話呢?」兩個年近半百的夫妻在狹窄的雜貨店內團團轉。
幼蕾一言不發的走到收款機旁,伸手拿起電話「喂,姊,我是幼蕾。」她深深的吐 出那口憋在胸間的氣。「我……我出車禍了。
呃,也不是啦,是我自己開車去撞牆壁,然後又撞進水溝裡。」
「開車?」姊姊秋蕾的聲音高了八度。「幼蕾,妳幾時會開車的?妳又從哪弄到車 子開的?」
幼蕾咬著下唇的考慮著該怎麼解釋,但秋蕾已經像機關鎗似的不停地提出問題了。
「幼蕾,妳人有沒有受傷?現在到底在哪襄?我馬上叫妳姊夫去接妳。」
想到姊夫,幼蕾更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因為當初在全家人極力反對之下,是 姊夫偷偷帶她去駕駛學院報名,而且也是他帶她去買這輛車。現在出車禍了,恐怕姊姊 第一個就饒不了姊夫!
「我就在妳家的巷口。」越想越擔心之下,幼蕾決定還是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先
把車子的事解決了,其它的再說吧!
「什麼?等等,我看看!」從電話中可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及開門的聲音。
幼蕾朝在露台探出半個身子的姊姊揮揮手,再指指路旁的車子,那個身子很快的又 縮了進去。
「老天,幼蕾,那輛車就是妳說的……」秋蕾倒抽了口氣的大叫。
「恐怕就是。」幼蕾無可奈何的回答。「可不可以請姊夫來幫忙?我沒法子把車子 從溝裡弄出來。」
「等等,東山,東山!你快來啊!」幼蕾沉住氣的聽著姊姊大呼小叫的喊著姊夫, 中間還夾雜著兩個小外甥女——五歲的怡人和剛滿兩歲的可人—的哭聲。
「幹什麼?大驚小怪的,孩子都被妳嚇哭了。」林東山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怡 人、可人,來,爸爸抱。」
「幼蕾出車禍啦,你自己到外頭去看看巷口那輛車!」秋蕾聲音中沒有不滿,只有 焦急。
幼蕾馬上又從露台看到姊夫魁梧的身體。她向他揮揮手,開始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 都要散光了。
「幼蕾,妳待在雜貨店裡不要亂跑,我馬上過來。」東山匆匆忙忙的掛斷電話,幼 蕾連接腔的機會都沒有。
放下電話,幼蕾只能面無表情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地談論著自己——還有那輛 慘不忍睹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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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過了幾小時般的漫長,終於看到穿著T恤及短褲、趿著拖鞋朝這邊走過來的東 山。
「姊夫。」幼蕾尷尬的笑笑,伸手指向車子。
「嘖嘖,幼蕾,妳這回可真是驚天動地!」東山小心翼翼的走近車子,上下左右查 看了一陣子後,搔著頭髮表他的感想。「要把這車弄進水溝,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幼蕾哭笑不得的接受他的批評。「姊夫,你能不能先想法子幫我把車子弄出那條水 溝?」
幾個熱心的鄰居已經自動挽起袖子,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各種可能的做法——「拿 起重機來抬,三兩下就起來啦!」
「不行,這是前輪帶動的。況且用起重機的話,防撞桿非掉下來不可。」旁邊另一 個人插嘴。
「那用磚塊好了,先把車頭墊高……」
「我看行不通。」
「前輪帶動的,左前輪又掉進溝縫裡,我看最好還是用拖的,大夥兒在前頭抬一下 。」
幼蕾莫名其妙的看著姊夫。老實說,這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她根本就沒有概念。
東山則是蹲在車前看了很久,然後伸手向幼蕾拿了鑰匙。
「我進去倒車,看能不能把車倒出來。」他說著坐進車裡,開始發動車子。但車子 在發出陣陣怒吼之後,依然文風未動。
東山滿頭大汗的走下車。「不行,我看還是找人用車子拖好了。」
熱心的雜貨店老闆已經拿出一條粗粗的麻繩,動手結在他自己的小貨車及幼蕾車後 的防撞桿上。
在他試過幾次後,幼蕾的車子非但沒有拖上來,反而原先就有裂縫的後防撞桿給裂 出條更大的縫,眾人只得喊停。
幼蕾站在路旁,雙手無力的下垂。老天,這可怎麼辦?難道她的車子就注定只有三 天壽命?
「需要我幫忙嗎?」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幼蕾一大跳,她詫異的轉向身旁的男子。
他很高,幼蕾抬起頭望著他。他並不是很英俊、帥氣的那一型,只是給人的感覺似 乎非常誠懇,有股英氣逼人的味道。他的車就停在旁邊,正帶著饒富趣味的眼光看著底 下那群正對那輛車子無計可施的人們。
「這樣蠻幹是不行的。為什麼要拖防撞桿呢?況且那輛小貨車的馬力也不太夠吧!
」他說著從行李箱中拿出條鐵鏈,將掛鉤鉤在自己車底下,另一端則鉤到幼蕾車下 。
「現在我開始拖,你們哪一位幫忙倒車。我們慢慢來、不要急!」他說著坐進車裡 ,開始朝反方向拖。
眾人用力的推著車子,終於在他們齊聲的吆喝聲中,車子緩緩的被拖上來。
眾人都鬆了口氣的各自回家。幼蕾充滿感激的向他們道謝,心裡的激動真是非筆墨 所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