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皮包正要出門的秋蕾頭也投回的說:「小陳剛才去旺角送花了,他回來再叫他 送。」說完,她匆促的攔了輛出租車就走了。
「你們插好花還得送貨啊?」小管回過頭打量著店裡五顏六色、爭奇鬥艷的花花草
草問。
「嗯,要不然怎麼辦?反正小陳喜歡跑外勤。他也算勤快的啦,只是有時候忙不過 來時,我們會很不好意思。」
「利潤好嗎?」小管突然的問道。「我是說,你們的花材又要用冷藏櫃冰,又要請 人送花,這樣下來,利潤會很高嗎?」
幼蕾聳聳肩。「還好啦。我們只是打發時間,只要不虧本,賺多賺少倒是沒什麼好 計較的。」
小管沒有說話,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花朵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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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家,幼蕾疲倦的將自己拋進那張小巧的貴妃椅上,伸手按下電話錄音 機。
嗶嗶聲之後是一連串的留話,有昔日同事、朋友、同學,還有爸媽及姊姊秋蕾。兩 個小外甥女怡人跟可人在短短的留言時間內唱完了一首「我是茶壺」;邊有幾通是沒有 說話就掛掉的。
兩手蒙在臉上,過了好半晌她才徐徐放下手。有些惶然的看著室內整齊得一絲不苟 的擺設。乾淨、整潔,到處都是一塵不染,有如酒店的房間,而這就是她的家,她有點 愴然的想著。
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將頭靠在玻璃上看著遠處的車潮,淚水慢慢的順著面頰滑落 襟上。
對面又傳來打罵孩子的聲音,在那個媽媽高八度的詛咒聲中,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背 著弟弟在洗碗。幼蕾心如刀割的看著小女孩抽噎的樣子。隔著深色玻璃,她只能同情的 看著這一幕人生戲天天上演而無能為力。
那個媽媽為什麼要用那些言語來刺傷孩子的自尊呢?難道她不明白自己有多幸福嗎 ?她想不透!她有丈夫、有孩子,卻一天到晚蓬頭垢面的穿著睡衣閒逛,通宵打著麻將 ,而將家務都推給那個大約才十歲或十一歲的女兒。
可怕啊!她知不知道有人多羨慕她?
每當幼蕾一回到家中面對這一室的冷清時,只能默默的思念著德宇。如果沒有那場
意外,現在的她應當也是忙碌著為丈夫、為兒女準備三餐,關心著兒女的健康吧!如 果沒有那場意外……而這一切都歸咎於某個人的大意疏忽,他不僅奪走了德宇的生命, 也打碎了她所有的夢想,使她生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她一跳,她趕在錄音機激活之前接起電話。
「喂?」她漫不經心的拎著電話漫步到露台上,秋夜的風吹來有著絲絲寒意。
「呃,請問麥幼蕾小姐在不在?」對方似乎是想了一下才開口,聲音聽起來似乎很 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來。
「我就是,請問妳是……」到底是誰呢?
「喔,幼蕾。我是小管,管瑞言。」小管如釋重負的語氣聽起來相當輕快。
小管,他有什麼事?他又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嗯,小管,有什麼事嗎?」幼蕾走進室內,將落地窗關上,隨手用遙控器打開音 響,悠揚的音樂立刻洋溢在室內。
「是這樣的。我剛剛才想起來明天有個客戶要開產品發表會,我想訂兩盆鮮花送過 去。」
「嗯,我姊姊應該還在店裡啊!」幼蕾順勢躺在床上,這樣跟一個陌生男人說話, 使人有種奇異的感受。
「我打去花店,她叫我打電話問妳,因為妳明天已經排好要休假的……」小管的語 氣中不無歉意。
「喔,沒關係的。明天早上我先到店裡把花插好。」
「真是不好意思,妳休假的日子還要麻煩妳!」
「沒什麼,生意要緊嘛!還有什麼事嗎?」
「呃,妳的車我早上打電話去問過了,大概還要四、五天才能修好。」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幼蕾禮貌的說著,心裡則是納悶他為什麼那麼關心她 的車子。
在一陣不算短的沉默之後,他才再次開口。「這音樂很好聽。」
幼蕾驚訝的連連眨著眼睛。「什麼?」
「我是說妳那邊傳來的音樂相當好聽。」小管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
「呃,這是「桂花巷」的電影原聲帶,陳揚作的曲。除了一首是潘越雲唱的主題 曲之外,其它都是演奏曲,還不錯。」幼蕾仔仔細細的向他解釋著,自己也說不上來是 為什麼。
「我去找找看,這年頭好的帶子已經不多了,大部分都是走商業路線,商業味較濃 。」
「是啊!」
又是一陣沉默,在音樂終了後,他才打破沉寂。「那麼,明天就拜託妳了。」
「哪裡,應該的。」
「嗯,再見。」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只吐出這句話。
「再見。」幼蕾說完很快的掛斷電話,她疑惑的看著自己有些顫抖的手。「老天, 我是怎麼了?」
他只是姊姊以前的同事,現在跟我們訂花而已。她到底是怎麼了?幼蕾望向窗外黑 漆漆的天幕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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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的放下電話,小管高興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她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這應該可 以解釋為她並不排斥他吧!
想到這裡,他真想為自己歡呼。這是苦思很久才想到的妙計——利用花店為幌子, 一步步的接近她。
起先他並沒對她有任何印象。於他而言,她只是秋蕾的妹妹,但是越與她接近他就 越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她不是艷麗型的女人,若把她跟中環街頭的女人放在一起, 擦身而過也不會想回頭多看一眼。
但在幾次的接觸之後,她的氣質卻深深的吸引著他。尤其是當她說話時,渾身上下 散發出一股混合著冷靜與高貴的氣質。在她說出話語時,兩眼更顯得晶瑩剔透,黑白分 明的靈秀逼人。
而且在自己那一堆老友死黨們都一一碰壁之後,她也勾起他很大的興趣。她是個女 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特別是在看過她跟秋蕾那兩個女兒相處的情形之後,她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