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週一刀不放心地回過頭,「我說句話,少爺,這些年來大夥兒都瞧得清清楚楚,丫頭眼裡只有你啊!」而元胤昀又何嘗不是?何必這麼兜圈子讓兩個人都痛苦呢?
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的季白開始呻吟,兩人一刻也不敢再耽擱地把門帶上。
只剩下兩個人,卻是一片沉默。元胤昀心還亂著,明冬青則垂著頭。
「誰給你那東西?」揉了揉泛疼的太陽穴,元胤昀決定先處理理智能解決的問題。
明冬青不想址別人下水,她抬起頭,「我知道我誤害季大哥是不對,我不知道你們會在這房間裡談事情,我以為只有我和你。」
元胤昀臉頰一熱,但他只當明冬青不懂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他說不下去,如果今天喝了水的人是他呢?他有把握把持住嗎?還是得像季白一樣上青樓找女人?這些年來他始終忌諱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根本不願和任何女人發生關係。
明冬青走向他,一雙柔黃握住他的大掌,「你不要把我休了好不好?」她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元胤昀高大的身軀一震,「你胡說什麼?」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明冬青咬住唇,「公公要我認定你一個人,我從小就相信你是我的夫君,可是你只想把我推給別人,這樣的我已經是你的下堂妻了吧?」
「根本沒有這回事!」他抓住她肩頭,「誰敢這麼說?我割了他舌頭!」一旦事關明冬青名節與安危,他便無法再假裝自己不在乎她。
他為了護她的名節費了多少苦心?雖然要她假扮他的男寵,讓他們之間變得更加複雜,元胤昀承認自己不該一時昏頭想出這種大膽而危險的計畫。
真是一時昏頭嗎?他心裡另一個聲音突然這麼問自己。
也許他根本只是找借口縱容自己想和她親近的慾望罷了!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只想要你一個!」
這句表白猛烈地衝擊著他的心房,讓他幾乎無法自持,無法再一過自己冷靜以對,「青兒……」他困難地開口,卻驚覺小丫頭已經難堪地掉下眼淚。
元朧昀所有的抗拒與堅持,立刻跟著那一滴滴的淚水融化。
她一個女孩兒家,要費多大的勇氣才能把這些話說出口?和她比起來,自己簡直像窩囊廢一樣!
元胤昀伸手攬她入懷,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她的氣息終於近在咫尺,他才明白他早已渴望她許久,久到像守候了一千年,如果不是命運太殘酷,她值得匹配更優秀的男子,而不是一個毀容的他。
終究,他只能歎息,繼續自困於這世人看來可笑至極的枷鎖之中,只是這一回,他逼自己說出真心話。
「青兒,我答應你,無論你的人,你的心終究屬於誰,這一生一世,我將只守著你。」不想讓醜陋的自己佔有美好的她,但他願意,也心甘情願一生只愛她一個,所有的一切也只給她一個。
明冬青將臉埋在他胸口,溫熱的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原來,只是被動地愛著,無法讓心愛的人接受自己的愛情,會這麼難受。
但眼前她只能耐心和他耗著,但願終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第7章(1)
在麒麟城,人人都知道元府有個小公子,卻極少有人能打探到他的來歷,只知他是元家的親戚。
然而以元家首富的地位,想和這位小公子結識者自然不在少數,尤其大凡那些含金湯匙出生的紈褲子弟,哪一個年少時不愛結交一群狐群狗黨到處吃喝玩樂?
只不過一來元胤昀對明冬青管得嚴也守得嚴,二來明冬青跟那些酷愛上館子和青樓的紈褲子弟也很難有所交集。
在自家的地盤上,元胤昀極少束縛明冬青,允許她可以不讓下人跟著到走走逛逛,畢竟城裡哪一條街上沒有元家的鋪子?
除非和元胤昀出門,明冬青不愛上館子,她平日最愛的反倒是在天濛濛地亮時——那些被慣壞了的公子哥兒們應該都還在被窩裡頭夢周公時,明冬青通常已經梳洗完畢——開開心心地踏出元府,逛逛大清早的市集,大半這時候只有那些販夫走卒在街上活動。
若有人說這時候的市集有什麼好逛,明冬青絕對第一個跳出來反駁。有些平凡中的美味,還真的非得趕個大清早才遇得到,周大娘的手藝雖好,但在元府,一頓飯的排場還是十足的奢侈華麗。
明冬青經常光顧的小攤子,包括城東那家清粥小菜,天沒亮就坐滿了清早趕集或下田的小老百姓,她通常點兩樣小菜,有時是豆腐乳或油條蘸醬油,有時來一盤老闆娘讓人讚不絕口的醃菜心或炒蘿蔔乾,越是簡單滋味卻越教人感動,酥脆的油條沾上少許醬油,再喝上一口清爽且熱呼呼的白粥,一股讓人舒坦不已的暖流立刻打從心肺蔓延向四肢百骸。
若再配上醃菜心,用胡麻油、烏醋、香菜、辣椒和醬油醃得通透,又酸又脆的,配粥配飯都好,下酒也極受歡迎,如果不是想留著肚子吃其他的,明冬青還真想吃上十幾碗。
再來是隔壁的豆腐腦,元胤昀愛吃鹹的什錦豆腐腦,灑了蝦米和蔥花,光看都讓人嘴讒,她則偏愛加了薑汁的甜豆腐腦,有時前一天夜裡想著那味道,肚子就餓了。
還有街口的張記包子饅頭,大清早出籠,那樸實香甜的氣味就教人招架不住,明明吃飽了也覺飢腸轆轆。
林林總總,明冬青還真想不出不在大清早出來走走逛逛的理由,何況這時候萬戶塵煙還悄悄地睡著,所有的吵鬧都有一種樸實清爽的氣味。
吃完清粥小菜,她隨意走走逛逛,決定肚子還有點兒空,再來碗豆腐腦正好,這時街角一陣吵鬧,一群人像追著什麼住這兒跑來了,一路上還鬧得兩旁開舖的、沒開舖的小販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