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芳卿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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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那吃奶餑餑或綠豆糕吧,這個也很好吃。」她拿了一塊糖瓜給他。

  這小鬼真雞婆!「我要吃自己會拿,你快出去。」

  「哦……」看樣子,他不打算邀請她一起吃。小傢伙有點沮喪,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元胤昀也說不出為何心頭一陣失落,但他慶幸至少自己的模樣還沒被小傢伙發現。她一定是還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吧?如果看見了,早就尖叫著,不用他趕也會連滾帶爬地離開。酸澀又尖銳的苦笑浮現在他年輕的臉上,剎那間所有想把自己孤立起來、所有對世間不滿的念頭又重新包圍了他。

  小傢伙走著走著,想想不對,她得問問他識不識得一個叫「夫君」的人,怪大叔說要禮讓他、敬愛他、尊重他、忠於他才有飯可吃,要是找不到夫君,那她要怎麼禮讓他、敬愛他、尊重他、忠於他?豈不要餓肚子?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夫君』的人啊?」

  元胤昀好半晌才釐清她的意思,「誰的夫君?」

  「我的。」夫君還有分誰的?那意思是每個人都有嗎?看來每個人都要找一個「夫君」才能有飯吃,那她可不可以找很多個夫君,就能有吃不完的飯?

  小鬼頭一個就想嫁人啦?元胤昀忍不住一陣好笑,「你找錯地方了,而且你那麼愛吃,要是變成大胖子,以後可沒人想要你。」他訕笑道,為她未來的夫君感到深深的同情……

  「怪大叔說我夫君住這裡啊!」她會變胖子嗎?變胖子不好嗎?明冬青低下頭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以前奶娘總說她圓圓軟軟的,像顆粉嘟嘟的小湯圓,很可愛哩!

  元胤昀瞇起眼,「你從剛剛就怪大叔、怪大叔不停地喊,怪大叔是誰?」

  明冬青想著元啟天的模樣,「怪大叔留著鬍子,」她把手在嘴唇上比了個「八」字,「這邊也有鬍子,」手指圈住臉龐,「臉黑黑的……」

  她比劃了半天,都是些一般成年男子會有的模樣,元胤昀有些不耐煩了,正想叫她閉嘴,卻瞥見門外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高大身影,心下錯愕之際,不禁升起一股不甘和惱怒。

  「算了,你滾出去!」他遷怒起小丫頭,「烏鴉!把這小鬼給我丟出去!」

  「噯噯噯……」因為按捺不住好奇,又擔心兒子一怒之下把小不點痛揍一頓的元啟天,終於還是跟了過來,在門外偷窺了好一會兒,這下不得不站出來替小不點解圍。「是我叫她過來的。」

  第2章(2)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元胤昀對父親在母親過世後更頻繁地旅外經商,甚至逢年過節也不肯回來已經感到失望,甚至漸漸有些憤恨,但怎麼說,自古以來從沒有為人子女埋怨父母不是的道理,況且男子漢大丈夫,成天哭爹找娘的豈不可笑?

  可是他重傷後,父親依然堅持遠行,完全沒有更改任何原訂計畫,元胤昀在人前沒有任何微詞,心裡還是有怨恨的,更不用說現在的他性格更尖銳,如今父親終於千里迢迢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來看他,卻讓這莫名其妙的小鬼頭來煩他,元胤昀有種被當猴子耍的憤憊。

  而元啟天對兒子也是有愧疚的,不然也不會躲在外面老半天不敢露臉,元胤昀的表情讓他知道這下父子倆的關係又更僵了,只能先把小不點支閱。「小鬼,想不想吃烤雞?」

  「想!」明冬青樂得一蹦一跳地,頭上兩顆包子跟著晃呀晃。

  「跟著阿福到廚房去,給你烤雞吃。」他喚來了伺候元胤昀的傭人帶小丫頭到廚房去,餵她那無底洞似的肚子。

  「父親近日可好?」該問的安,元胤昀沒忘,但嗓音很冷,表情很臭!

  元啟天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歎口氣,自知這些年來沒盡到為人父的責任,還把偌大的元府留給也不過才十二、三歲的兒子管理,人人都誇說他這個兒子小小年紀已有大將之風,他面上得意,心裡汗顏,有時在兒子面前真的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元啟天確定阿福帶著小鬼走遠,才把門帶上,把這次非遠行不可的理由說出。

  天朝捷報一傳到羌城,明相梧就讓奶娘帶著孩子躲到郊外去了,本想獨自上京請罪,哪知還沒出發,詔書就下來了,誅九族的嚴懲連明相梧自己都沒想過。

  元啟天雖然不想多管閒事,但他確實欠明相梧一條命。天朝打了勝仗,投降的明相梧死罪難逃,明相梧不瞭解當朝皇帝司徒爍的為人,因此真以為自己能一力承擔變節之罪,但元啟天很瞭解司徒爍,越來越殘酷冷血的新帝曾遭親妹與華皇后背叛,從此疑心重,對背叛他的人絕不輕饒,明家親友能否不被牽連尚是個未知數,元啟天想起明相梧膝下一雙女見,司徒爍聖旨一下,輕則兩個小丫頭被迫成軍妓或奴隸,重則小命不保。

  「你傷重,我縱使不放心,但好歹命是保住了,救人之事刻不容緩,我若遲些時日再出發,恐怕連替恩人一家造墳立碑都沒辦法。」可憐那明氏一族,只怕沒人敢替他們收屍了。

  元胤肌昀聽完始末,態度果然改變了,原本繃緊的神情也放鬆,疏遠的眼神也多了一點溫度,「所以那小鬼……」家人全被判了死罪?

  「是啊,九個月,不短吶!怎麼沒人想想糧食打哪來?我看那丫頭大概餓怕了,一路上睡醒就要吃的。」而他則在食物裡慘了一點不礙事的迷藥,畢竟這節骨眼,若是帶著個大哭大鬧的小女娃,只怕會引起懷疑,這也是不得己的下策。

  知道這世間還有人比自己更淒慘,一時之間元胤昀沉默著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她說的『夫君』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元胤昀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在門邊聽著一切的烏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又躲回他習慣躲著的樹頂去了,而元啟天則摸了摸下巴的短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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