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月塔蜜急得把小手都拍紅了,這群呆子就是只會沒命地推著馬車拚命往前跑。
月塔蜜快吐了。「快停下來啊!我——要——吐了……嗯……嘔——嘔——嘔——」
月塔蜜連吐三番,吐完後真是虛弱到差點兒沒死掉。
她瞇起濕潤的眼兒,因不肯死於非命,雙手還是忙個不停地拍打著箱蓋,異想天開地企圖把箱蓋給打破。
誰知道她拍得愈急,馬車跑得愈快,那群呆子將士以雷厲風行之神速往前一路猛衝,就只為了逃離傳說中的妖怪——她的追逐!
就這樣——
嚇傻的呆子將士們沖沖衝!
被鞭子狂策的馬兒跑跑跑!
載滿貢品的馬車顛顛顛!
可憐的月塔蜜公主吐吐吐!
歐陽吹塵追追追!
一大匹人馬就這樣糊里糊塗地衝出了烏孫與中原之間的邊界,通過了長城,進入中原範疇。
一入中原,前方一塊大招牌立刻映入眼簾,眾人抬頭一瞧,發現原來是一間邊塞大客棧,閃爍著迷人光芒的大招牌上,鐫刻著「鎏金驛棧」鑲金大字。
將士兵丁們嘴裡大喊三二一,馬車猛往客棧裡一送。
「喀裂!」撞破了兩扇雕花木門不打緊,馬車上的貢品也嘩啦啦地倒了一地。
前不久才被月塔蜜吐出來的穢物,立刻沒頭沒腦地往身上澆了下來。
唉!可憐,狼狽,有夠悲劇!月塔蜜簡直快哭死了。
嗚嗚嗚……慘翻了!狼狽不堪的月塔蜜再次吐個沒完沒了,只見她被撞翻了身,由於空間過小,咚一聲又彈回原處,這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因為撞到鼻樑,整個人差點兒沒痛昏過去,暈到快掉渣了。
「哎呀!我說各位官爺啊!你們是怎麼搞的,我的風水門楣這下子全被你們給撞壞了!」掌櫃的臉都綠了,氣急敗壞地跑上前來指著眾人罵個不休。
「呼呼呼!方才真是好險啊!差點兒被妖怪吃掉了!」士兵們一個個虛脫無力地倒在地上抹淚加拭汗,大喊好險,完全不理會正火冒三丈的大掌櫃。
眾人忽然噤若寒蟬,目光全被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影吸引,不遠處,只見劉宇英挺的身影,驅著駿馬神情自若地緩緩而來……
被瞬間勒停的駿馬,提起前蹄在半空中噴氣嘶鳴。
劉宇嚴峻如冰的目光落在地上,見貢品被摔個東倒西歪,又把人家客棧好端端的兩門扇給撞壞了,劉宇一張俊容瞬間臭到筆墨難以形容,卻又不能對這群比呆子馬車伕還要呆的士兵們顯露真面目,萬一身份曝光,不但會失去這趟旅途的樂趣與意義,恐怕得掃興返回長安。
歐陽吹塵身形一閃,迅速挨近劉宇的馬鞍下,小聲道:「皇上,非常時機,請稍作忍耐,切莫出聲,一切包在我身上。」
「嗯。」劉宇維持一貫冷漠,凝結的空氣中,隱約可見一縷沉重的氣息釋出薄唇。
歐陽吹塵倒吸一口氣,然後左右瞄了瞄,極小聲地對皇上道:「萬一他們傚法呆子車伕,跑得一個都不剩,那眼前這些貢品最後就不知道該由誰抬回皇宮了。」
劉宇一語不發,把韁繩隨手一拋,黑袍隨風揚起迴旋聲,長腿旋即劃過馬鞍,連下馬都不失皇族血統的高貴優雅,然後大步一邁,已置身客棧中。
「呃!」望著皇上冷酷的背影,歐陽吹塵又倒抽一口氣,皇上好像表明了——他這個大將軍一點用處都沒有。
歐陽吹塵上前向掌櫃作揖陪不是,爾後又冷不防使出絕地大爛招,亮出隨身攜帶的武器,以及那一面「橫行天下無敵手」的將軍令!
「我等乃奉皇帝聖命,與貢使偕行前往烏孫進貢,如今覆命而返,豈料,方才路經關界之地,因疲憊過度而產生幻覺,才個個驚慌失色,不慎撞壞了貴店的大門,這樣吧,掌櫃的……」歐陽吹塵撩了撩修長的手指頭。
將士怪笑兩聲,立刻把寶箱搬上桌,寶箱一開,萬條金光刺目耀眼齊放,歐陽吹塵打從寶箱裡取出黃澄澄的大金元寶,一錠一錠慢慢地疊入掌櫃的雙掌上。
「哎呀!大將軍!你這是……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望著雙掌上的大金元寶愈疊愈高,最後高得如同小丘一般,掌櫃的雙眼眨個不停,精明能幹的生意人竟然也有不知反應的時候。
「掌櫃的,」歐陽吹塵的笑容迷死人不償命,「這些銀兩當作是賠償你的損失,你快去替咱們張羅幾間上等客房,備幾道上等酒菜,我等今晚且把這兒全給包下了,你就甭再留客了。」
「是是是,大將軍您客氣了,小的立刻去替大人您張羅、張羅。」掌櫃的變臉速度媲美翻書。
一來貪生怕死,二來見錢眼開,卻也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眼前這些燦亮亮的金元寶是假貨,掌櫃的忙不迭貪財似地湊到嘴邊咬了大金元寶一口。
「哎呀!果然是真貨,假不了呀!」掌櫃充滿驚喜地大叫一聲。
確定是真金白銀,掌櫃的一張大綠臉馬上轉為大紅臉,轉個身就忘了攸關風水門楣的大事兒,回頭吩咐店小二備酒燒菜去。
「你這奴才,快快快!開放鎏金驛棧特等一級套房!」
「是!」店小二踮高腳尖,把聲音往內室裡頭傳,扯著大嗓門喊道:「開——房——鎏金驛棧特等一級套房!」
掌櫃的搔了搔耳,仍覺得不夠,又吩咐道:「千子參雞盅、芙容千燒紅、紫蛤蟆卷蝦……十大名菜一道萬不可給我漏掉半項……還有還有,百年燒酒子、千年女兒紅、萬年雪中醉……各備一大缸……笨蛋!還佇著做啥?還不快給大將軍送去!片刻也怠慢不得!」
華燈初上。
鎏金驛棧特等一級套房,豪華奢侈的程度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觀茶亭飄浮在一片如鏡的湖面上,周繞流動的荷花水燈,迴廊盡頭連接著以四柱架高的亭子,一張繪龍繪鳳的大屏風隔絕了內外室,銀色的月光從鋪蓋在亭柱上的黑色軟紗暉映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