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兒,她苦笑。這一番話自己早就該說了,他顯露的疲憊不是一天兩天,是她也貪求這般安和平靜的時光,裝作無所知地一延再挪,畢竟兩人當初交往幾乎沒有所謂追求的過程,這對她來說,很新鮮、很虛榮、很享受……
唉,她變得貪心了。
簡礎洋在黑暗裡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扭開了車裡的燈。
杜樂茵反應不及,整張臉仍紅彤彤的,烏黑的眸波光蕩漾,潮潤誘人,簡礎洋再沒忍住,捧住她的臉便親吻上去。
睽違了大半年的親吻,但身體似乎還很熟悉讓彼此悅樂的方式,口舌親暱相貼,沒一會兒便綿綿密密地纏吮在一起,彷彿要融化了一般。杜樂茵沒抵抗,只在一時的訝異過後放鬆了嘴唇,柔柔地承接。
簡礎洋大掌緊貼在她腰後,有意無意地隔著衣料摩挲她敏感肋骨,恍若彈奏一般逼出她隱忍住的甜膩嗚咽。她明顯動情,粉膚潮紅,細小的汗珠嘗起來甜得像蜜,誘人舔舐。
他隱隱想起兩人的第一次,她所有的反應全是他教的,他花了很多時間,富有耐心地一遍一遍軟化她生澀的身體,而她就像個乖巧受教的學生,分明羞極了卻仍盡力地綻放自己,教人憐愛至極……
他恨自己,為什麼沒在當時就察覺到她的珍貴?
簡礎洋指尖撫過她顫抖濕潤的眼睫,沒把這吻繼續下去。
不是不想,偏偏地點跟情況都不適合,他按捺住體內的躁動,但仍依戀不捨地在她唇瓣上流連了好一陣子,這才退開。
「……礎洋?」
簡礎洋環抱住她,把頭深深埋入她柔軟的腹間磨蹭,這般親密,他等了足足快一年,甚至差點以為……自己等不到了。
杜樂茵癢得笑出聲來,這時卻聽他低聲敘道:「公司裡大老不放過我,他們對週年慶的企劃一直有意見,卻又提不出更有力的方案,招商進行得不大順利,改裝的預算撥不下來,第二季的業績快達不了標……我好累。」
她靜靜聆聽,這是第一次……簡礎洋在她面前,像個小孩子般地發牢騷。
「有個叫『glamour』的紐約品牌,我不知道你聽過沒。他們準備在台灣設櫃,全省僅此一間,很多家都在搶,那間公司的老闆特助是個狠角色,會議不斷延長,我想掐死她……好不容易結束,你手機不通,我一路趕過來卻看見你上別人的車,我很生氣……」
他很生氣,但知道不能怪她,一切只是意外……很剛好、很該死的意外。
他難得浮躁,怕自己一開口就發作,只得噤口不語,板著臉是想掩蓋住心裡的陣陣酸疼,沒想到卻讓她誤會。「我累了一天,只想快點看到你。正確來說,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祈禱你能在我身邊。」說完,他略停頓道:「當然,最好是在我的床上。」
杜樂茵一愣,還沒為他方纔那番言語感動,隨即變得哭笑不得、又羞又窘。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挪開身體,簡礎洋卻把她按住。「別動,投懷送抱的滋味難得,我還沒嘗夠。」
什麼啊!她努努嘴,乖乖沒動,但想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叮嚀。「不能亂來喔。」
簡礎洋挑眉。「亂來的定義是?」
「……你腦裡想的那些事。」
「我腦裡想很多事,能不能舉個例?」
見他當真一臉討教的樣子,杜樂茵好氣又好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下車,簡礎洋當然是不許。這磨磨蹭蹭間,火就撩了起來,他沉聲阻遏。「你再動我就要亂來了。」甚至怕她聽不懂,整個人還往上頂了一下。
「這……」杜樂茵小嘴張大,羞都羞死了,要命的是這姿勢還是她主動的,真出了事,怪不了人。
這下子兩人都在那兒動彈不得,她更是尷尬,完全不敢多瞄男人一眼。
坦白講,她……並不討厭和簡礎洋做那種事,在身旁幾個櫃員百無禁忌地聊到女人在床上應該怎樣怎樣的時候,她聽著記住了,卻沒一次施行成功。因為一被他按倒,她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好似被捲進了巨大的漩渦裡,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記得男人聳動的身軀很有力、很強悍,她……很快樂。
「樂樂……」簡礎洋呼息粗重,聲嗓因過度的壓抑而顯嘶啞。
他緊貼在她耳邊呼喚,杜樂茵渾身一機伶,腰都軟了。這男人真是她的軟肋,一被戳到就軟綿綿的全身無力,她不知道該不該讓這情況延續,只得道:「我……我要下車了。」
「嗯。」這次,簡礎洋沒再反對。
他解開車鎖,在她嘴畔輕輕地親了一下,她還不及說什麼,就聽見他道:「這半年,我作夢都在想這一天。」
杜樂茵心裡就像被一根細細長長的針扎到,麻麻疼疼的。
她眼眶略濕,忍不住道:「你活該。」
「是,我活該。」簡礎洋苦笑道。
聽他承認得這麼乾脆,她很沒用地又心軟了。
她歎息,從以前到現在,她只會一種愛人的方式——那就是全心全意地奉獻、仰賴對方,她想像不出其他的,改都改不了,所以才會在信仰傾頹後格外地害怕重蹈覆轍,學習有所保留,但終究與她本性相悖……何況這樣半吊子地去愛,又有什麼意義呢?
王菲唱過的:將愛進行到底。
杜樂茵下車,簡礎洋隨後,目送她背影,她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轉身催道:「很晚了,你快回去啦!」
他倚靠著門,似乎沒有動身的意思。「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
她的臉不自覺紅了紅。現在這情況,進去了絕對不僅僅是喝杯咖啡這麼簡單。
她打算放開了,愛都愛了何苦矯情?問題是……
「我買好咖啡豆再請你上去。」
簡礎洋一愣。他只是順勢說說,沒料她竟有放行之意,這麼好的機會他本能不想放過。「其實我現在不太喜歡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