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姬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老實說,可舜現在到底在說什麼她根本沒有概念,因為她的腦海中一片混沌。
進倫訝異的瞪著可舜看。去商場巡視、看街頭海報的派送,這些向來都是他的工作,大哥怎麼會叫綠姬去呢?
「進檢,明天你留守。」像是知道進倫的困惑似的,可舜又接著說:「聽清楚了沒有?」
「進倫留守,那我呢?」綠姬這時才從失魂狀態恢復過來。
「你跟我出去跑外面。」可舜輕聲的說完,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反應,因為綠姬向來最討厭跑外勤。
綠姬的反應是看著他,接著又無所謂的聳聳肩,自顧自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好啊。」
進倫吃驚得嘴巴都張成O形了,他抓著頭的看著綠姬。如果是以前叫綠姬去跑外勤,她一定極力反對。理由不外乎那是外勤,會曬黑,又要拋頭露面,而且她不敢對陌生人推銷……等等的借口都出來了。
「明天我們一整天都要在外頭跑,所以你盡量穿得輕便些。」可舜埋頭在桌上的文件堆中,不疾不徐的又冒出新的指示。
綠姬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但突然又想到剛才文森說的話--我明天結婚--不行啊,她得去送禮。
「大哥,我們要在外頭混到幾點?」綠姬連忙的問。
可舜抬起頭,好奇的望著她。「怎麼?有事?」
「我有事要辦,不過一下子就好了。」綠姬盡量撫平情緒的說道:「不會花很多時間的。」
「什麼事啊?神秘兮兮的。」進倫忍不住的想知道個究竟。
綠姬抿抿唇。「我明天要去送禮,朋友結婚。」
可舜會意的點點頭。「綠姬,如果真的是『朋友』,你就該坐下來喝杯喜酒,如果不是『朋友』,你連禮都沒有必要送的,何必呢?有錢沒地方花啊?拿來給我花!」
綠姬定定的望著他,緩緩的露出淒涼的笑容。「大哥,畢竟是『朋友』一場,總希望他能過得比我好。起碼,起碼……」她哽咽的說不下去,便低下頭盯著眼前的文件及檔案。
「唉,你們這種小女孩就是這麼傻。」可舜點燃一根煙,徐徐的說。
「大哥,若真能變傻或笨倒也幸福,至少不用理會這人世間的情愛瓜葛。日子單純些,可能也會快樂些吧!」綠姬凝視窗畔迎風招搖的風鈐,在風波過後留下一室輕脆的聲音。
另一個大煙槍進倫狐疑的來來回回的看著他們兩個。「大哥,綠姬,你們兩個是在開哲學課,還是佛學講座?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到底在請些什麼呀!」
綠姬歎口氣的看著他。「其實,有時候當個沒腦袋的單細胞生物也蠻愉快的,不是嗎?」
進倫挑起眉。「喂,綠姬,單細胞生物也不簡單耶,起碼你要有比我強的能耐才行。我只是覺得不用太計較,反正人生不就是那麼回事,花再多的時間去計較東計較西的,只是跟自己過不去。因為你浪費的是自己的生命,對別人而言,他根本不痛不癢嘛!何苦自己找碴呢!」
綠姬偏著頭想了一下。「進倫,想不到你的人生觀這麼的達觀,倒教人要刮目相看了。」
「唉,綠姬,不是我自誇,全公司裡沒有迷上我的女孩子大概就只有你李綠姬了。」進倫停頓了一下。「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還是個女的嗎?」
綠姬一聽馬上柳眉倒豎。「張進倫,你又閒著想找死是不是?」這傢伙,誇他兩句就要飛上天了!
一直沒吭氣的可舜這時才慢條斯理的開腔。「進倫,這件事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盡量不要涉及人身攻擊,這年頭苦力可不好找了。」
綠姬咬著牙的瞪他們兩個半晌,最後她扔下手中的筆。「不玩了,我要去找碧蓮聊天去了。」宣佈完她拎起一袋零食往碧蓮的辦公室走去。
「綠姬,你的合約全都弄好了?」進倫瞄瞄她桌上的文件。
「早八百萬年前就弄好啦。幹嘛?」
「那幫我把這個進口契約打一打吧,對電腦我只會『一指神功』,你幫我弄啦!」進倫懊惱的指著螢幕上那不斷閃動的游標說。
「先生,張進倫先生。苦力也需要休息的,你自個兒慢慢敲吧,你沒聽說過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綠姬滔滔不絕的背起書來了。
「算了,算了。你這沒良心的去玩吧!別再念那一串來催眠,我從小最怕的就是背書了。」進倫投降的舉起雙手大叫。
看著綠姬向外頭跑去,可舜丟下手中的筆。他滿腹心思的在室內走來走去,煙一根根的抽。進倫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反常的行為,聳聳肩又繼續跟電腦奮鬥。
* * * * dream * * * *
看著來來往往的各式各樣的人在商場中穿梭,綠姬只覺得自己的胃似乎要抽筋了。關於這一點她實在很佩服那些兼職工人及負責推銷的員工。他們無論何時都笑臉迎人的送上食品給客人,即使被拒絕了還是笑瞇瞇的。
綠姬歎口氣的打開紙箱,將裡面的餅乾及果汁都拿出來擺在桌上等客人試吃。大哥跟商場的主管正在談貨品上架的事,她只好無聊的在這裡乾耗!她自嘲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舊T恤及牛仔褲。
「綠姬?你怎麼還坐在這裡!」迎面有個女人牽著一個年約三、四歲的小男孩走過來。她大叫的結果是幾乎全商場的人都往這頭瞧。
「你是……對不起,我恐怕記不得你的名宇了。」綠姬歉然的對眼前這個有些面熟的婦人說。
那婦人伸手從桌上拿了包餅乾給小男孩。「我是吳彩霞,文森的表嫂啊。我們大概三年前見過面,就是我兒子週歲那天,文森帶你來我家。在大坑,記起來沒有?」
綠姬恍然大悟的想起來。「噢,表嫂,你好啊,你兒子都這麼大了!」
「我剛從美國回來,今天不是你跟文森要結婚嗎?怎麼還坐在這裡派餅乾?」吳彩霞詫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