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代表他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個月假期……泡湯了?
他才滿十八歲便得接下這些工作,他的父母可真是器重他啊!隸茗傑雙手握拳,怒火在胸口狂燒。
他想走,想離開這裡,後悔自己作出這些決定。
他的精神已經到達瘋狂的邊緣,情緒焦慮,充滿厭惡。
他為什麼要作出這些決定?他為什麼選擇離開台灣,到這裡讀書?他為什麼要接受父母的公司與管理?他就算再怎麼冷靜,能力再如何的好,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他……好想念童恩,好想念……
「執行長?」
低沉的情緒眼看就要崩潰,一發不可收拾,隸茗傑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糟。
他來到美國半個月之後,其實就後悔了,而且非常後悔,同時發現原來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也會依賴人。
為了不讓自己反悔,不給自己衝動逃離的機會,他到美國之後,完全不和任何令他眷戀思念的人聯絡,不打電話,不寄信,甚至不用任何網路聯繫,因為深怕任何的聲音或字句都有可能擊潰他的定力和忍耐力。
第一次真正遙遠的分離,接受這種分開的考驗,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依賴和思念那個人。
為了親眼見到她,完全溺在她的身邊,感受她的陪伴、她的存在,親手碰觸她……他硬是提早完成繁忙的課業,讓自己多出一個月的假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原來經過六年的相處,他對她已經到達無法割捨的地步,友誼也早已經昇華成另一種感情,連他都無法控制,只想獨自佔有。
直到分開、再也見不到面,他才不得不面對並承認這種痛苦。
他好想念曾經時時刻刻待在他身旁的童恩,想念總是輕易的撫平他焦躁情緒的童恩,想念輕易的看穿他的心思的童恩,想念輕易的感受到他難過或快樂的童恩……
所以……所以他該死的竟然不能回去?
再不回去,再不見到她……他已經到達極限了。
第5章(1)
「好……好冷喔!」
方童恩坐在距離大廈不遠的一張椅子上,雙手放在嘴邊,不斷的哈氣,儘管穿著羽絨外套,卻不足以抵禦寒冷,身子不停的顫抖,目光在街道上游移。
「怎麼……怎麼還沒有回來?好冷。」牙齒拚命的打顫,她可憐兮兮的搓動雙手,眼中閃動著不確定與遲疑。
顫抖的手伸進衣袋內,她拿出明信片,再次確認地址。
「明……明明就是這裡,沒有錯……怎麼還沒有出現?」
一抵達美國,主辦單位將他們接送到飯店後,她把行李丟進房裡,隨即衝出飯店,坐了三個小時的車,從城市的另一頭趕到這裡。
她和飯店的櫃檯人員確認過路線,也確定自己並沒有搭錯車、走錯路,為何仍然找不到茗傑?
方童恩哀怨的轉頭望向大廈,再瞧了眼站在門口的警衛。
這棟大廈大概是有錢人居住的地方吧!因為沒有人認識她,就算有明信片,但是沒有得到住戶的許可,別說進入了,連問也不讓問,害得她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來到正確的地方。
「如果明信片上有留手機號碼就好了。」她不滿的嘀咕,這樣就可以直接打電話給茗傑。
如果他記得留下現在住處的電話號碼就更好了,至少她可以試著打看看,因為管家叔叔也跟著他一塊來了,如果管家叔叔真的在樓上,便可以下來接她,而不是讓她像個呆子,慘兮兮的坐在這裡忍受冷風白雪的摧殘。
「真的……好冷……」身子不住的打哆嗦,方童恩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冰柱,雙腿凍得沒知覺了。
到底……茗傑那傢伙什麼時候回來?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到美國,又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裡,老實說,她累壞了。
但是為了見到想念的他,她強打起精神,用力的眨眼,搖晃腦袋,保持清醒,深怕一個不留神,與他錯過了。
方童恩縮著身子,在心中祈求那個臭麻吉快點現身吧!
轎車穩穩的在大廈門口停住,警衛快速上前,恭敬的打開車門。
「執行長,下週一早上八點我再來接你。」秘書有禮的說。
隸茗傑臉色極差的踏出車外,毫不猶豫的邁步向前。
秘書關上車門,轎車立刻駛離。
「隸先生。」警衛趕緊出聲。
他勉強停下腳步,轉過身子。
「很抱歉,打擾你,不過有一位小姐坐在附近的椅子上等你兩個小時了,因為你並沒有留話將有訪客,所以我不敢讓她進入。」
訪客?隸茗傑皺起眉頭,想不出到底有什麼人會來找他。
在學校,他雖然也有朋友,但是因為課程和工作忙碌的關係,少有機會與人深交,就算認識,也不一定知道他住在何處。
難道是他父母派人來?
他疑惑的抬頭,望著正在飄雪的天空。
坐在外面等了他兩個小時?
究竟是誰?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在下雪的夜晚堅持等到他回來?
瘋了嗎?
「我知道了。」隸茗傑邊走向街道,邊左右張望。
然後他看到了,路邊的椅子上有個拚命發抖的圓滾滾白色大球。
警衛說的訪客……就是那顆球嗎?
他不確定的走過去,以清晰的英文發問,「請問……」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語言,全身顫抖的方童恩停止搓動雙手,緩緩的抬起頭,稍稍撥開羽絨帽,不滿的瞪大雙眼。
「你……你很慢耶!臭茗傑,怎麼現在才……才回來?也不留電話號碼,害我都快冷死了……」她很可憐、很無辜、很悲慘的抱怨著,牙齒不停的打顫。
看著那雙裝可憐的含怨眸子,聽著那種只有某個人才會吐出的嗔怨話語……瞬間,隸茗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是不是因為太想念童恩,一時之間把眼前的人誤認為是她?
她和他相隔遙遠,她怎麼……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怎麼可能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