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管,立刻要廚房多準備幾道冠之愛吃的菜……呃……」他頓住,有些尷尬的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知道小兒子的口味。
幸好高直正反應得很快,「是,我這就吩咐廚房準備宮保燒魚、翡翠白玉湯、清炒鮮蔬,飯後甜點則是卡布奇諾風味的奶酪。」
「麻煩高總管了。」王冠之以嘲弄的口吻回應,深邃的雙眼則隱含著諷意的瞄了王永金一眼,好像在說:你這算什麼當人家父親的,連自己親生兒子喜好的口味都不清楚?
如果是以前,別說是被人這樣輕視,只要言語上稍有頂撞,王永金早就毫不留情的破口大罵,或一記巴掌甩過去。
不過今非昔比,他怎麼可能對這個救命寶盆……不,對這個兒子又打又罵?只能臉色很難看的假裝沒看見王冠之的表情。
一頓相隔多年的閤家團圓晚餐就在這種詭譎又沉重的氣氛中層開,王永金拚命的找話題和王冠之閒聊,而被冷落的王璽之表情愈來愈難看……
噢!可憐的璽之少爺!端著飯後甜點走入餐廳,微垂著頭表示恭敬,但是高碧玉的眼角餘光將王璽之備受冷落的光景看得清清楚楚。
沒關係,我來「疼」你喲!璽之少爺……她先一一收拾三人用過的餐具,桌面淨空後,又趕緊送上甜點。
雪白的奶酪淋上深色的卡布奇諾糖漿,被用色大膽的深紅色瓷盤一襯托,顯得格外濃郁可口,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動,索性把奶酪一口倒入嘴裡吃掉。
第一份甜點,理所當然的送到王永金的面前,第二份甜點,送到王冠之的面前,第三份甜點,輕輕的放在王璽之的面前。
「請慢用,璽之少爺。」她小聲的說,緊張又興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撤掉。」王璽之心情煩亂,根本食不下嚥,更沒有什麼心思吃飯後甜點。
高碧玉愣了一下,「璽之少爺,這甜點……」可是她特別為他準備的,他難道不打算品嚐看看?
「我說,撤掉。」眼看她毫無動靜,王璽之突然一反常態的大嚷,大手朝桌面一拍,又順勢一揮,盤子應聲落地,甜點也摔成爛泥。
「啊……」高碧玉臉色刷白,雙眼泛紅,瞪著地上她這陣子不斷的練習,希望以最完美口味呈現在王璽之面前的蘋果派。
「喂,為什麼我沒有?」王冠之打破靜默的氛圍,大聲發難,將空了的甜點盤子往前一推,小湯匙往餐桌上一扔,「為什麼我沒有蘋果派可以吃?你以為這麼一小塊奶酪就可以應付我了嗎?」
「咦?」高碧玉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斥責而一頭霧水,忘記哭泣。「這個……你的意思是不夠吃嗎?」
「廢話!」王冠之索性連人帶椅往後退開餐桌邊,蹺起二郎腿,無視臉色發黑的王永金。「還不快點把蘋果派全部端出來?」
「全部?可是我做的可是八寸大的蘋果派……」她又嚇了一跳。
「我在美國的時候,一個人嗑光十五寸的大披薩都沒問題,八寸的蘋果派算什麼;:」王冠之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還不快去端出來?」
「是。」高碧玉莫名其妙的回應,趕緊回到廚房,很快的又端著蘋果派來到餐廳。
「嗯哼。」王冠之這才滿意的放下二郎腿,也沒另外要甜點專用的盤子和叉子,很豪邁、很直接的用手拿起蘋果派,大快朵頤。
「真是沒教養。」王璽之冷冷的嘲諷,「看來有人在美國當了好幾年的野人。」
野人?還來不及從王冠之居然這麼欣賞自己的廚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高碧玉又被口出惡言的王璽之嚇了一跳,來回望著這對兄弟。
「對啊!我是在美國當了好幾年的野人,在街頭流浪,結交狐群狗黨,肚子餓就翻垃圾桶找吃的,找到什麼就吃什麼。」王冠之神速解決一片蘋果派,又拿起一片,笑睨著王璽之,「因此養成了什麼都能吃的鐵胃,更明白什麼東西難吃、什麼東西好吃到不得了。對於一向只懂得吃名廚料理,卻不懂得欣賞真正美食的人而言,可能無法理解這一點。」
飯後,王永金迫不及待的要移駕到書房,準備和久未謀面的小兒子「談心」。
王璽之則被父親視為陪客,一臉氣悶的坐在一旁,若非父親的命令,他才不想留下來。
「冠之,是Mr.KING真的是你的公司?」王永金開門見山的問。
「沒錯。」王冠之坐沒坐相,高大修長的身軀愜意的窩在沙發中,雙手置於腦後,「我這個野人在美國街頭流浪時,和翻垃圾桶的狐群狗黨成為好朋友,再一起成立了這家公司。」
「你說話非得這樣夾槍帶棒嗎?」王璽之按捺不住的斥喝,「我們要談的是正經事。」
「喔……」王冠之的表情更加嘲譫,「你所謂的正經事,該不會是指永金企業突然敗掉三百億美金,公司要崩盤,你的總經理位置與爸的總裁位置將不保一事吧?」
「你……」就算是事實,這樣被大刺刺的道出,王璽之仍是面子掛不住,不禁怒瞪著他,「那是我的錯嗎?如果早知道巴西投資案會跟連動債扯上關係,我才不會下標!」
「嗯,對,的確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情報搜集得不夠周全,查到我是是Mr.KING的負責人,卻沒查到巴西投資案的起標者是哪家公司。」
「你……難道你是故意的?假裝對巴西投資案有競標的興致,其實是為了要引我上鉤?」王璽之突然想通之前的疑點。
「我可沒這樣說。」王冠之卻露出「我只是這樣做」的神情。「要不要砸下三百億美金的最後決定權操之在你,又不是我,帳怎麼樣都算不到我頭上吧?」
「你……」王璽之氣得想殺掉這個從小就不對盤的異母手足。
「好了,我們現在不是要追究責任歸屬的問題,而是要解決永金企業所遇到的困境。」王永金擺出為人父的權威,覺得自己說的話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