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相信你,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可不可以將她驅離王府?我不想再瞧見她。」雖然有了他的安撫,一想到方才兩人相擁的樣子,她還是不安心。
「嗯……不過她是照顧弄兒的人,難道你與我成親以後,便連弄兒也容不下了嗎?」要對付康柳雲滿腔的醋意,對長孫承音而言著實簡單得很,只見他淡淡開口一問,她的臉色便乍青轉白,最後只能吶吶地妥協。
「怎麼可能呢?既然如此,那為了弄兒我也只好不跟她計較了。」康柳雲勉強笑說,這次除不了車元玉不打緊,現在不能惹怒長孫承音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父親時刻的耳提面命,她再不甘願也只能暫時嚥下心中的怒氣,不再多言地依偎在長孫承音懷裡,做個聽話的「未婚妻」。
瞧著眼前相依偎的璧人,車元玉霎時覺得自己真是愚蠢過頭,人家都執意往深淵裡頭跳了,那她還拉什麼拉啊?
她氣怒的想道,心中卻不知為何泛起酸楚,索性眼不見為淨,轉身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到了這時,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對長孫承音的在乎不尋常,早己不是仇人或恩人這麼簡單,倘若不是早為他心動,她又何苦糾結兩難、氣憤難平?
第7章(2)
長孫承音是惡人!
本來在車元玉的心中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但自從知曉他就是當年救了她的恩人後,她就不那麼確定了。
況且雖然他性子深沉冷淡,和溫文和善從來都沾不上邊,但相處了這一陣子,她逐漸瞭解他或許真的工干心計,卻只用在國事上,除上之外,她感受不到他對人有一點惡劣的心思,與其他說他惡,倒不如說他冷情。
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男人?頭一回,她這般渴求地想要瞭解一個男人。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和l可氣,她信步走出王府,回到離王府不遠處的車宅,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才一進門,便見父親氣色紅潤地待在院子裡頭吹著風。
「爹,外頭風大,你怎麼不進去?」經過這陣子的療養,再加上大夫在銀子驅使之下的盡心盡力,她爹的身子已然好轉,只是仍受不得風寒。
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她利落地將它往父親的身子攏去。
「你回來啦?」瞧見疼入心坎的女兒,車耀東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在官場汲汲營營那麼多年,他為的就是給父女倆好日子過,唯一在乎的也是這掌上明珠,只要她能過得好,他此生心願己足矣。
「爹,近來身子還好嗎?」車元玉邊問,一邊挨著父親坐下,頭更愛嬌地順勢窩上父親肩頭。
她娘親早逝,打小便是與父親相依為命,爹不只疼她、寵她,更從來不會用世俗的禮教禁錮著她。
他讓她讀書識字,沒有因「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遷腐觀念阻礙她的學習,甚至讓她自己從來說親的人家中挑選中意的,一點也沒有把她的婚姻當成是攀權附勢的踏腳石。
正是因為父親這樣的真心疼寵,所以當知道長孫承音讓她爹受了委屈時,她才會那麼憤怒。
「有春丫頭的盡心服侍,爹的身體己經好多了。」車耀東抬手輕輕模著女兒的頭,就像她小時候那樣,極力想讓她安心。
女兒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不只因為他這個爹做錯事沒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還被未來的夫家給退了婚,但她仍不怪他,寧願委屈自己進入東勤王府做教習,就是希望能給他一個遮風蔽雨的屋子,請大夫治好他因為待在天牢時染上的沉痛,這樣的一個好女兒,他怎能再教她擔心?
「是嗎?可是我怎麼聽春兒說,你常耍性子嫌藥苦,都不喝藥?」
「那是因為……因為……」被女兒那水靈靈的眼一瞪,車耀東頓時心虛地低下頭。
「因為啥?爹不是說要讓女兒安心嗎?」車元玉柳眉一揚,嬌聲說道:「你這樣不進湯藥,病體不安,女兒又怎能安心?
車耀東老臉不自在的僵笑,想著怎麼樣才能岔開女兒的質問,突然間想起一事,便連忙問道?「你如今人在王府,長孫承音待你可好?」
沒料到父親會突然提起這個,車元玉驀地一愣,可隨即的,她淡淡的、四兩撥干斤的說:「女兒是去當教習的,他無所謂待我好不好。」
「話怎能這樣說?月俸九十兩算是高薪延聘了,長孫丞相要不是看重你,又怎會出這樣的價錢?」
「爹……」
「其實啊,這個王爺年輕歸年輕,但說到底卻是個挺不錯的人中之龍,不但舉止有度、一表人才,更要緊的是手腕和謀略都高人一等,是我這樣的老臣所不能及的。」
乍聞父親對長孫承音讚譽有加,車元玉心中不免狐疑,怎麼爹……好像很欣賞他似的?
明明是他害得爹被抄家丟官,還在天牢裡染了一身病痛,爹怎麼還能這樣稱讚他呢?
「爹,你……很欣賞他嗎?」
「那是自然。」長孫承音不結黨派,對他們這些老臣卻保持著一定的尊重,看多了他處事的方法,車耀東很難不欣賞這小子。
「可爹難道不氣他胡亂栽贓陷害嗎?」耳中聽著父親的盛讚,車元玉狀似不經心的問。
「這……」見到女兒審視的目光,車耀東所有的實話再也出不了口,只能輕描淡寫地道:「一事歸一事,他身為皇上的左右手,自然該對皇上盡忠,至於他冤了我的事……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還是無法對女兒坦承自己的錯誤,車耀東只好拐個彎要女兒放下怨恨。
就算真有該怨的人,那也是他,不是無妄招災的長孫承音。
瞧父親說得豁達淡然,車元玉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真要她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爹難道不希望他能還你一個公道?」
「公道嗎?」車耀東淡淡一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