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雅哥哥不要看,樂兒穿這身衣服好奇怪,你不要看!」她摀住直比嫁衣嫣紅的小臉兒,「楊姊姊,我就說不要穿了啊!你說這下怎麼辦?被雅哥哥給看見了,你說怎麼辦!」
一定很醜!一定不好看!
要不,她雅哥哥盯著她的表情,不會像是硬生生被人從喉嚨裡塞了一顆大雞蛋,他一定也覺得她奇怪,所以才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岳頌雅定了定神,恢復了冷靜,但那只是表面,在他心裡猶有著激動,他走上前去,拉下了她的雙手,斂眸笑視著她泛紅的臉蛋。
「不奇怪,你穿這身衣服很美,因為太好看了,所以雅哥哥一時瞧得出神了,並不是覺得你奇怪。」
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發與頰,修長的指尖有些許遲疑,就算是親眼目睹,他依舊是不敢相信。
「真的?」她破涕為笑,見他點頭,才真正寬心下來。
「爹,你瞧,多好看的一對壁人。」楊三妹退到爹親身旁,用手撞了撞他的手肘,忍不住一臉得意。
「你這丫頭!不許你尋主子們玩笑。」楊遠沒好氣地斥責了聲,心裡雖然覺得女兒胡鬧,但卻不生氣,她是該得意呀!
三兩下的工夫,就鬧得主子變了臉色,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還不曾見過他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呢!
是一對壁人沒錯!眼前這一對確實是天造地設的壁人!楊遠含笑點頭,心想雖然時候是早了一點,不過,他是該吩咐所掌管的繡莊撥出幾名最手巧的織女,給兩位主子準備織制喜服了!
第8章
「三十萬兩?好大的胃口。」
岳頌雅坐在書案前,眸光沉靜地看著從朝廷送來的文書,唇畔勾著一抹淺痕,似笑非笑,看不出他此刻真正的表情。
「雅爺,這太不尋常了!饒是烏家堡也不過就被要求認捐五萬兩銀子,三十萬兩確實太過分了!」
岳家幾名重要的長老與管事都在書房裡,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疑惑且憤怒的,並非岳家出不起這數目,而是朝廷此次用兵與賑災需要的銀兩不過八十萬兩,就要他們岳家出將近一半的數目,實在說不過去!
「這件事情確實不尋常。」岳頌雅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不冷不淡,「三十萬兩不是問題,而是出這樣的事,竟然沒人先來知會一聲,看來,消息不假,朝廷最近出亂子了。」
「雅爺的意思是相爺他……」東福說到一半,遲疑地頓住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做這種猜想。
身為主子的貼身近臣,東福知道當年鳳家出事時,主子所做的不只有把樂兒小姐給接來岳家鎮住,因為保護鳳家形同得罪了洪國舅,為了不讓他有機會找碴兒大作文章,主子花了好大的功夫在安頓朝廷的關係,當然,在中途的過程中也花了不少銀兩,總算是將風波平息下來了。
這些年來,因為與相爺的關係交好,所以也就平平安安度過了,沒想到在九年後,竟然又出了亂子!
岳頌雅沉默不語,那抹勾在唇畔的痕跡依舊是淺淺的,與其說是笑,倒不如說是像一抹銳利的鋒芒。
或許,是他所打的如意算盤被發現了吧!
因為被發現了那件事情,所以相爺才會明知道認捐的事情對岳家不利,卻偏偏不派人來通報他一聲,好教他及時做準備!
「東總管,我有多久沒上京城了?」他揚眸問。
「約莫有四個月了!這幾個月忙著年關作帳,還有各地分舵主回來岳家鎮做整年的盈餘匯報,才讓您忙得沒空上京城去。」
「是嗎?」他笑聳了聳肩,「難怪我覺得明明沒出門,卻老是有忙不完的事,見不完的人,或許我真是天生注定要勞碌,要不,怎麼才剛清閒下來,正打算要陪樂兒去梨園好好聽上幾出戲,就鬧出這亂子呢?」
「我也要跟雅哥哥一起去京城!」
從一個時辰前聽到岳頌雅隔天要出遠門,而且是去京城之後,鳳八樂就變成了一隻跟屁蟲,到哪兒都跟在她雅哥哥身後,喊著嚷著,就是同一句話,要跟他一起去京城!
「不准。」
這句回答,岳頌雅已經說了不止上百次,但是,好像就沒法子讓她聽進耳朵裡,他心想這丫頭是怎麼了?今兒個就是不肯聽話!
他拒絕了上百回,也就代表她求了上百回,終於,鳳八樂再也忍不住心裡的難受,眼圈兒泛起一層紅暈。
岳頌雅見她就要哭了,還是硬著心腸不讓自個兒改變心意,畢竟現在京城的形勢不明朗,不是一個可以帶著她回去探望家人的好時機。
但他也知道她不是存心要問,這些個月他總是忙進忙出,已經好一段日子沒陪她了,她一向也不是個會死纏爛打,想要的東西非要到不可的人,因為不是這樣令人討厭的個性,卻還是強撐著薄薄的臉皮子向他耍賴,再被他一次次拒絕,是真的挺難受的吧!
「哭吧!我不會安慰你的,儘管哭吧!」他斂眸瞅著她,看見她再也忍不住一顆顆淚珠滾了下來。
「嗚……」她抽噎了下,哭了出聲。
一旁的左花與東福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無不心疼,但是主子在場,他們不好說上話。
「給我巾子。」她抬起哭得滿是眼淚鼻涕的小臉,向他伸出手。
「什麼?」
「給我巾子,我要擦眼淚和鼻涕。」
「不哭了嗎?」
「不是,我只是要擦眼淚和鼻涕。」再不擦,兩管鼻涕就要掉下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還要繼續哭嗎?」
「對……」她點點頭。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使了使眼色,讓人遞巾子給她。
「鳴……我要去京城,我要回去見爹和娘,我要去……」她像是跟自個兒的眼淚有仇似地,拿著手巾拚命用力地擦。
「樂兒?」他喊了聲,忍住了替她拭淚的衝動,看著她把自個兒細嫩的肌膚擦出一道道紅痕。
「我要上茅房。」她突然抬起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