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什麼不聽樂兒說話呢?雅哥哥是真的沒聽見嗎?」
她的話就像是一記利刃般,直接地砍上他的心窩。不懂得迂迴,是她的優點,卻也同時教人恨得牙癢癢的。
「回來時要給你帶些什麼?」他巧妙地轉移話題,眸光徐柔地注視著她。
「我要吃京城裡特有的小粽。」比起他如深谷般的心機,她的心眼簡直就淺薄得像路旁的小窟窿,才一下工夫就被他吊走了胃口。
「你說的是葦葉包的小粽嗎?」他搖搖頭,「不成,幾百里路,帶回來的時候,怕不都餿掉了!」
「那倒是。」她點點頭,「那帶些蜜餞糖果吧!我想吃有應齋的玫瑰糖,還要玫瑰清露,我想把它澆在酸梅湯上,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等雅哥哥回來,咱們一起吃玫瑰露酸梅湯。」
岳頌雅想到那丫頭一邊說著,一邊露出饞相,心裡就覺得好笑,樂兒這丫頭真是提到吃的,煩惱就全部往後拋了。
結果,因為才剛抵達山莊,剛開口交代的事情就是讓人去買蜜餞和玫瑰糖,所以才會教奴才們以為他急著非吃到不可。
岳頌雅勾唇一笑,伸手打開金盅蓋,取出一顆玫瑰糖丟進嘴裡,嘗著那甜而不膩的滋味,唇畔的淺痕不由得加深,依舊不是他喜愛的味道,但是不難吃!他笑歎了聲,想到他要見的人,要辦的事,一雙眸色在瞬間變得深沉,揚著笑的薄唇也跟著收斂成一道淺勾,轉身提步,走出書房。
第10章
春天才剛過一半多,這兩日卻暖得有些異常,像是已經到了初夏,只是早晚吹來的風還是有著一股子寒意。
雖然還不到穿紗衣的日子,可是左花已經跟同幾個院子的女婢把主子們的紗衣找出來,說是白天日頭大的時候,讓主子穿輕薄些的衣料會覺得比較舒服,而這時彷彿就像呼應似的,東福領人送了一箱新制的衣裳進來,說是主子上個月特別囑咐,要做給樂兒小姐今年夏天所穿的新衣。
「雅哥哥這是做什麼呢?今年夏天我還有很多衣裳可以穿呢!根本就不需要訂做這些。」
總是被疼愛的感覺,教鳳八樂覺得開心,卻也有些手足無措,她說的並非是好聽話,心裡是真的認為自己不需要太多新衣服,畢竟她的身長已經有兩年沒變過了,也沒長胖,去年做的衣裳左花也收得很妥當,所以今年再拿出來穿,已經綽綽有餘了。
「因為有不錯的布匹,主子覺得樂兒小姐穿起來一定很好看,所以就讓人給順手做了幾件,要是樂兒小姐覺得開心,主子會更高興的。」東福笑呵呵地說,看著左花和幾個丫頭反倒比正主兒還樂,拿著新衣直往她身上比對。
「左花,收起來吧!等雅哥哥回來,我再一件件穿給他看。」
「是。」左花笑著點頭,心想抬出主子的名義,是治她家小姐最好的法子,她開口喚了聲,跟著幾名力氣大的家僕把衣箱給抬去小姐的寢院。
「主子對樂兒小姐真是疼得沒話說,要是啊……」就在東福話還想說下去的時候,門外小廝匆忙來報。
「總管,門外有一位叫宋亭嫣的姑娘說認識咱們樂兒小姐,說想見小姐一面,要讓她進來嗎?」
「你這個冒失鬼!」東福對著小廝輕叱了聲,「你沒見到樂兒小姐也在嗎?主子在當場,你自然是該對她稟報才對。」
臨出門前,主子曾經對他交代過,說他出門之後,就找樂兒小姐拿主意,要是她真的沒法子解決,也只要從旁幫忙就好了,既然她想過過當岳家女主子的癮,就由她去吧!
東福倒以為這是個好主意,反正遲早她也會是岳家的女主子,趁早讓她習慣,對將來的日子也是極好的。
「亭嫣……姊姊,她是來做什麼呢?」鳳八樂困惑地擰起眉心。
「樂兒小姐真的認識這位宋姑娘?」
「有過幾面之緣,既然來者是客,就讓她進來吧!」
「是。」小廝轉頭出去請人。
「東總管,可以請你讓人幫我的客人準備茶水點心嗎?」她轉頭看向東福,甜美地笑道。
「是,奴才這就去替主子安排,款待客人的地方就設在紫華閣的院子裡,您看如何?」聽她吩咐時語氣肯定,卻又不失對他這位長者的敬重,東福知道這就是她的個性,要是她能夠成為岳家夫人,那是他們這些奴才們的福氣。
「嗯。」她點點頭,「我前兩天才去那兒看過,兩株老籐花已經開了大半,不過可惜了,今年第一次賞花喝茶沒能跟雅哥哥在一起。」
說完,她不自覺地笑歎了口氣,總是澄亮如水晶般的瞳眸在這瞬間染上了一抹黯然,似是這幾日盤據在她心頭不去的想念,逐漸地成了惆悵。
「樂兒小姐在想主子嗎?」東福試探地問道。
「是想他,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想得心裡難受。」她的臉頰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似乎不太明白沉澱在心底的情感為何揪得她這般難受,「東總管,樂兒不會是生病了吧?」
聞言,東福哈哈大笑,搖頭不回答她的話,他真想告訴她,是啊!是病了,是藥石罔效的相思病,卻又怕她單純的心眼兒胡思亂想,所以最後還是打住了沒說話,打算在主子回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稟告說他們家的樂兒小姐犯了相思,而教她害相思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個兒!
東叔做什麼要笑她呢?
聽她說想雅哥哥想得心裡難受,難道覺得有趣嗎?
紫華閣的院子其實不大,因為籐花只需要極少的土地,便可以生得很好,但是小小的院子裡有了籐花的襯托,即顯得生色不少,春天開花時,宛如瓔珞流蘇,紫玉垂串,夏天時,籐架下就成了可以納涼的空間,有時候天候真的悶熱極了,她便讓人點了驅蟲子的香,在籐架下午睡,往往可睡上一下午,直到雅哥哥來喊她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