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了談話聲,說話的男人嗓音聽起來約莫壯年,他正背對著門口,站在岳頌雅面前,「這些都是最上等的南洋珍珠,如果要說這天底下最好的一盒珍珠眼下就在雅爺手裡也不為過。」
「嗯。」岳頌雅頷首,揚唇勾起一抹淺笑,視線餘光看見她走了進來,勾了勾手,示意她過來他的身邊坐下,鳳八樂依照指示坐到他的身邊,一低頭就看見擱在案上的那盒珍珠。
「請嚴管事替我謝過驍爺,勞煩他如此替我的事費心,我聽說他已經找到他想找的那位姑娘了?」
「回雅爺,找是找著了,不過……」嚴長喜頓了一頓,乾笑了兩聲,「算了,反正依雅爺的本事,遲早是會知道的,那我就直說了,人是找著了,不過對方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男人,看來事情不是太簡單。」
「是嗎?」岳頌雅捻起一顆珍珠在指間把玩,似乎覺得這整件事情真是有趣到了極點,「他可是韓驍呢!曾經發下豪語,必要時就算跟閻王搶人這檔事他都能幹得出來,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難得倒他嗎?」
「是,果然不愧是瞭解咱們爺的好兄弟,是有點困難,不過,咱們爺沒有放棄。」嚴長喜點頭笑道:「雅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那長喜就先走一步了,至於咱們剛才所說的那件事,長喜會替您轉告訴咱們爺,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嗯。」岳頌雅點點頭,揚聲喊道:「來人,送客。」
「雅爺客氣了。」嚴長喜拱手告辭,轉身繞過隔屏走出書房,臨去之前,眼光若有所思地瞅了鳳八樂一眼。
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嚴長喜的目光,她的心思都在岳頌雅身上,可是他卻沉默著,讓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岳頌雅將捻在手裡的珍珠扔回紫檀盒裡,珠子碰撞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的眼睛又再度回到盒裡的珍珠。
「好美的珍珠。」就算鳳八樂再眼拙,都能夠看出來這盒珍珠散發著與眾不同的飽滿光澤,剛才那個送珍珠來的嚴管事不是說了,這是天底下最好的一盒珍珠,自然是與一般俗貨不同了。
「是啊!」他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說道:「都是萬中選一的上等貨色,很難得才能挑到,費了好些工夫,不過總算到手了。」
「雅哥哥要這盒珍珠做什麼?」
面對她的問題,他笑頓了下,伸手合上蓋子,站起身拿起檀盒,「給我未來的娘子,我要送她,用這盒珍珠給她做一頂最美的鳳冠,還有嫁衣上我也要給她用上珍珠,不過顆粒要小一點,但因為數量多,嚴管事說還需要再一點時間才能搜集到,當然,那是因為我都要最上等貨色的關係。」
「雅哥哥……要娶娘子了嗎?」她也跟著他起身,追問道。
「那是遲早的事,不是嗎?樂兒,你總該不會以為我要終生不娶吧?」他拿著盒子往裡頭走去。
「娶……誰?」她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話落,在他們之間橫亙好半晌的沉默,最後是由他的一聲輕笑給打破了靜寂,他笑著搖搖頭,站定腳步,回眸看她,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好笑。
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鳳八樂感覺一顆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中,連一口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
誰要成為他的娘子呢?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是絕對,她的雅哥哥會對待進門的娘子比待她好,瞧!人都還沒進門呢,就有一盒最上等的珍珠等著那名女子,要是進了門,豈不寵上了天?
忽然間,鳳八樂好想開口要那盒珍珠,但是一句話才上了喉頭,就硬生生被她按回心底,太過刻意的壓抑,梗得教她極難受。
以往,無論是再貴重的珠寶首飾,她從來都不想要,只覺得麻煩,每回雅哥哥讓人花大錢為她妝點時,她總說不必,就深怕拿了太貴重的東西,會不小心給丟落了!
可是她想要那一盒珍珠,就那一盒珍珠她不想讓給別人。
但卻偏偏那盒珍珠不屬於她!
「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打開了紫檀盒,取出了一顆珍珠,「把你的手伸出來。」
鳳八樂看著他手裡的那顆珍珠,咬著嫩唇,心裡有些期待,乖乖地伸出雙手做出合捧狀。
「雅哥哥這是要給我的嗎?」她眨了眨圓亮的眼眸,心窩兒裡有一絲竊喜,不是貪圖珍珠的貴重,而是那珍珠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不是,是給九寶的。」他輕輕地將珍珠擱到她的手心上,「你是她最親近的人,我想珍珠交給你保管應該沒關係才對。」
她點了點頭,心口就像挨了一記悶棍般,感覺痛痛的。
「分給九寶一顆珍珠,其餘的就要全留給我未過門的娘子,她應該不會介意我撥了一顆給九寶。」
「嗯。」她也不知道自個兒在點什麼頭,但這時候不點頭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個兒該說些什麼。
說她也想要珍珠嗎?
一顆就好……不,就算只給半顆也可以,她可以把先前曾經從雅哥哥手裡收過的所有禮物都還給他,就算只能換到半顆從那紫檀盒裡取出的珍珠,她也覺得心滿意足。
可她在想什麼呢?好好的珍珠,哪有可能為她剖上一半呢?
她努力地掩飾住內心的渴望,看著他打開機關,把那盒珍珠給鎖進秘櫃裡,一如往昔,他在收放重要的東西時,總是不會防著她。
將秘櫃上了鎖,岳頌雅不急著把機關調回去,背著她靜立久久,知道她正在瞧著他,好半晌,他終於開口,像是忽然想起了,「對了,我已經下令讓人替你收拾行李。」
「為什麼要收拾行李?我們要去哪裡嗎?」她眨了眨眼,心裡浮上了一絲期待,以往在這個春夏交替的時節,他們總會到郊外的小山莊小住幾天,難道,他要帶她去小山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