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又是狹窄的甬 道,一伸手就能摸到身邊被水沖得濕滑的巖壁,還得小心避免撞上幾乎垂到水面的鐘乳石尖。
「我們掰一根玩玩好不好?」牧晚晴玩心大起。
出乎意料,慕容則竟沒有斥責她孩子氣,反而挑了根離水面不遠的粗壯鐘乳石攀住,在水中停下身來。「你要哪根慢慢挑。」
「真的呀!」牧晚晴大喜,果真仰起頭仔細挑起來。
「唔,這根有點歪,不要這個呢……雖然很直,可是不夠白。什麼?那根?」牧晚晴順著慕容則指的方向看去,「哎呀那也太短了吧。小則我跟你說哦,鐘乳石這東西啊,長一點點都要花很多很多年的工夫呢,所以我一定要挑一根又白又直還很長的鐘乳石精!」
她卻忘了,東西挑得越大也就越重,他們兩個加上碩 大的鐘乳石,估計立刻就會沉到水底,和它一起成精。
放任牧晚晴繼續興致勃勃地挑選,慕容則默不作聲。這水路危險重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溺斃,不如讓她挑個盡興,也算沒有遺憾了。
「啊啊,快看快看,那是什麼?」牧晚晴推推發楞的慕容則,指向身側一根粗大的鐘乳石。那根鐘乳石非常符合「鐘乳石精」的標準——通體瑩白,筆直地垂向水面,長得已經伸入水中了。
伸入水中?「這怎麼可能?」
書上說得明明白白,此物水凝而成、水滴而長,遇水則化,遇石成柱。怎麼可能長入水下?
那根鐘乳石離得不遠,牧晚晴舉起夜明珠,探頭細細查看。「哦,原來是被這個東西給騙了。」她伸手在鐘乳石尖下一撈,扯了團白乎乎的東西過來,看上去像一團沾水的濕棉花。
「這是什麼?快扔了。」慕容則皺眉道。這地下頗多古怪之處,萬一遇到什麼有毒之物,豈不糟糕。
「這可不行。」她揚著手裡的白色棉花團,得意道:「這是石草,集水石精氣而成,比什麼千年人參、萬年雪蓮都要難得多了呢。」
「這……是藥材?」慕容則大惑不解,他雖只粗通醫理,但從未見醫書中提及這等古怪的事物。
「我小時候聽爹娘說起過,但是……」牧晚晴突然有點心虛,「我不記得它有什麼用了,反正很難得就是啦。」
「你爹娘都是一代神醫,他們的見識自然不比那些市井俗醫,那就好好收著吧。」
牧晚晴掏出塊絹帕,小心翼翼地把那團東西包好,放入懷中,又看了那根「鐘乳石精」一眼,惋惜道:「算啦,這麼大,我怕抱不動它。我們走吧。」
慕容則暗地裡鬆了口氣,放開它繼續往前漂去。
不知漂了多久,水流益發湍急起來,寒氣也越來越濕重。
一路上,慕容則不斷地運氣給牧晚晴抵禦寒冷,時間一長,他真氣漸漸接繼不上,牧晚晴便覺得越來越冷。
「小則,這水道好像會永遠這樣延伸下去,不會有盡頭呢。」牧晚晴哆嗦道。
話音未了,眼前就見一道石壁矗立,幸虧慕容則及時出掌用力一擊,借掌力阻住他倆的去勢,否則只能狠狠地撞上了。
牧晚晴驚魂未定地靠在石壁上。「我這算不算烏鴉嘴?」
慕容則肯定地點頭。
「你……」還沒來得及反駁,她便被慕容則帶到岸邊。
他解開兩人之間的衣帶。「我下去看看,你在這裡別動。」
「注意安……」
慕容則回頭瞪她一眼,「住口!」跳入水中下潛而去。
「哈哈哈哈……」牧晚晴大笑起來,石窟裡回聲嗡嗡作響。不知道小則在水下能不能聽到,她笑咪咪地想著。
他是第一次這樣開玩笑呢,而且剛才她要在石筍那兒玩,他也沒有責罵她。
雖然小則一直對她很好,卻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不會這樣順著自己,今天可真反常。
或許或許因為他們出不去了吧。
其實這也沒什麼呀,就這樣在一起也很不錯,再不用想慕月的解藥在哪,也不用想小則會不會娶自己的問題,多好。
水面波動,見慕容則探出頭來,牧晚晴笑嘻嘻地朝著他道:「呀,我不說話果然是對的,小則平安無事地出來了。」然後奔到水邊迎接他。
渾身都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著水,那就不用費事擦眼淚了。
這大概就是走水路的好處吧,她甩甩頭,愛嬌地抱住慕容則不肯放手。
多麼暖和、多麼舒服……
慕容則任她賴著,淡淡道:「這暗河真的變成暗河了。」
「暗河?這水道不是到頭了?」
慕容則搖頭,「沒有。水下兩丈多的地方有個石洞,水就從這洞裡繼續往前流。我們順著暗河漂了這麼久,一直在水面上,現在這暗道,才是真正到了水底。」
「那我們就從水下走吧。」牧晚晴一臉不在乎地說。
慕容則撫去她臉頰上的水珠。由於發上的水不斷往下淌,他便不斷地抹。
「水底的河道不知道有多長,如果太長的話,我們兩個……」
牧晚晴摀住他的嘴,「反正我們會在一起,對吧?」
「一定。」慕容則肯定地點頭。
「那就由小則來決定吧,這裡,或者是水底。」牧晚晴輕輕軟軟地笑著,看慕容則眉頭漸漸舒展。
她最喜歡這樣的他了。小則從小就擔負了太多,說話舉止都像個小大人似的,最難得看到他放鬆的時候,眉舒眼開、俊逸無雙,真想就這麼一直一直看下去,直到白髮蒼蒼。
慕容則一言不發,重新用衣帶縛住兩人,仔仔細細打了個死結。
牧晚晴兩頰梨渦忽閃,「解不開才好呢。」
聽到她的話,慕容則又用力將衣結緊了緊。
「古人說結髮是夫妻結緣,不知道這結衣帶算是什麼意思呢?」
慕容則試了試衣結的牢度,這才放下,抬眼看著牧晚晴,輕笑道:「就是——永不分離。」
他不知道他每次笑起來,都會令她暈頭轉向嗎?
剛才他的話,到底是戲謔還是承諾?牧晚晴癡癡地看著他嘴角的弧度,怎麼都想不清楚,直到身上一冷,她才回過神,發現慕容則抱著自己又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