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人來得多可怎麼辦?再說你連一個都打不過,怎麼對付兩個?」
「他們敢在眾人面前刺殺大師兄?頂多就是他們兩個,我會盡力拖住,由你駕著馬車趕快跑,要不卸下馬車,你們三個騎著馬跑,這樣會更快一點。」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駱天秀憂心忡忡。
蘇劍倒是很看得開。「你們能夠安全就好。強敵環何,哪有全身而退的計策。」
馬車裡,慕容則淡然道:「蘇劍,你算盤打得不錯,但是忘了我。」
未時剛過,離惠景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官道上馬蹄聲疾響而至,蘇劍探頭往後看了看,乾脆停下了馬車。
「不如讓這兩匹老馬先歇歇腳,你們待會也可以跑得快點。」蘇劍嬉笑道,手卻緊緊按在腰側劍柄上,顯出內心的緊張。
駱天秀往蘇劍身邊靠了靠,「我們來擺個姿勢,氣氣他。」她自然知道駱天磊對自己有好感,但是從來沒有在乎過,如今他很可能是毒害自己父親的兇手,縱然自己殺不了他,能夠氣氣他也不錯。
果然,駱天磊騎馬而來,看到駱天秀和蘇劍親暱的樣子,立刻火冒三丈,「師妹,我們雖然是江湖兒女,但也要注意一下分寸。」
駱天秀斜他一眼,冷笑道:「分寸?什麼叫分寸?弒師算不算有分寸?」
「師妹,做事要有分寸——」駱天磊下馬,步步向前,「說話更要有分寸。」
見他眼中流露殺機,蘇劍刷地拔劍跳下馬車,將駱天秀護在身後。
程釗在馬車後高喊道:「正事要緊。」
「我知道。」駱天磊不耐煩地皺眉,「師妹,你離這小子遠一點。」
聞言,駱天秀反而跳下馬車,與蘇劍並肩而立。
駱天磊見她如此,心頭惱怒,喝道:「閃開!」
駱天秀拔劍直指駱天磊,冷冷地道:「駱天磊,我爹是不是被你毒死的,你給我說清楚。」
「什麼清不清楚的,說清楚了又如何?憑你那點微末伎倆還想找我報仇不成?」駱天磊輕蔑地笑著,跨前兩步,「師妹啊,我本捨不得傷你,偏偏你要把話說得這般明白,這不是難為我嗎?」搖頭做惋惜狀,伸手欲撫駱天秀的臉龐。
「站住。」蘇劍劍尖一抖,劍光遍籠駱天磊身上要穴,正是慕容家劍法的起手勢。
「哈哈,程兄,你猜猜,你們慕容山莊和我們駱府的劍法配合起來,會有怎樣的結果?」駱天磊大笑不已。笑聲未落,兩手疾如閃電,在兩道劍刃中穿插翻折,未及兩招便奪下了兩人手中長劍。
蘇劍和駱天秀相顧駭然。他們還是低估了對手的實力,本以為以兩人合力定能制住駱天磊,卻於兩招不到就丟了兵刃,本來商定好的計劃看來又行不通了。
駱天磊得意地長笑,推開兩人,揮劍往馬車劈去。
「住手!」蘇劍奮力撲上,卻被駱天磊反手一掌震出數丈開外。
駱天秀驚呼一聲,忙跑過去查看蘇劍傷勢,馬車完全落在了駱天磊和程釗兩人手上。
拉車的馬匹似乎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突然不安地嘶鳴起來。駱天磊手起劍落砍斷挽具,兩匹老馬脫了束縛,頓時撒腿往前奔去,不一會就消失在官道上。
馬車裡還是靜寂無聲,像是一輛空車。
駱天磊舉起手中長劍,於陽光下閃耀著逼人的寒光,他在長劍之上運足十分真力,陡然一聲暴喝,劍氣候然而下,馬車被從中劈開。
然而劈到一半,劍尖一滯,勢頭頓時止住。駱天磊心下奇怪,運力撤劍,那劍卻固定在馬車中,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拔出分毫。
程釗見駱天磊一舉未能奏效,皺眉道:「駱兄,你在搞什麼鬼?」
駱天磊額際汗水涔涔而下,求援地望了程釗一眼,竟連話都說不出口。他撤劍不成已有些不堪,然若丟了劍,面子上又掛不住,心頭正惱火,突然有一股至純至陽的內力順著長劍洶湧而至,他一個不查險些被迫得氣血倒流,現在正運足十成內力苦苦抗拒,再也無法分神開口說話。
程釗下馬,緩緩跟到駱天磊身邊。「駱兄這是怎麼了?就算他們兩個都在這車內,一個不會武功,一個中毒,還有什麼為難的?」方才駱天磊對蘇劍痛下重手時,倘若慕容則好端端地在車內,豈會不聞不問?因此他倆才放心動手。
駱天磊逐漸支撐不住,心頭焦急,不住用眼神向程釗求助,見程釗手向劍柄按去,這才放下心來。
程釗所用兵器是一柄青鋒劍,樣式普通,卻是鋒利異常,只見他捏了個劍訣,正是與方才蘇劍一模一樣的起手勢。見狀,駱天磊心內急道,這關口還講究什麼姿勢,快出手啊。
不負駱天磊所望,下一刻,程釗手腕微翻,青鋒劍猶如一道白練,迅即向馬車而去,眼看要穿透車壁,卻不知怎麼拐了個彎,輕輕巧巧的穿透了駱天磊的身體。
這一劍完全出乎意料,大驚之下,駱天磊勁氣一鬆,猛烈無比的內力頓時順著長劍貫穿自己的奇經八脈,所到之處經脈寸寸斷裂。
駱天磊頹然萎坐在地,口中鮮血不斷湧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你……」他恨恨地盯住程釗,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反目。
這幾下兔起鵑落,蘇劍看得眼花撩亂,但在看清情勢後,他喜道:「四師兄!」原來四師兄是臥底,他們可錯怪他了。
蘇劍在駱天秀的攙扶下掙扎著站起,向馬車走去,程釗卻不理他,冷哼一聲,一腳把駱天磊踢開,站到馬車邊恭敬道:「大師兄可安好?」他一邊問著,手中青鋒劍一寸寸向車簾伸去,緩慢地連一絲風聲劍氣都沒有。
馬車內依然毫無聲息。
程釗劍尖觸到車簾的那一剎那,長劍一攪一拉,車簾立時被扯了下來。程釗手不停歇,劍光如雨,在馬車四壁接榫處點過,一陣嘩喇喇聲響,馬車板壁四下傾倒,最後只剩光禿禿一片車底在兩個輪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