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良心餵狗吃了的可惡傢伙……」心胸狹隘、小雞肚腸、只會記恨、專門折磨弱小動物,根本不是男人!
一大清早,像抹遊魂般踩著腳踏車往學校前進的人兒,頭頂飄著非常、非常沉重的怨氣。不過是開開玩笑,笑笑就好了,犯得著這麼認真嗎?懲罰早就已經超過三個月了,根本是在玩她吧。可惡!可惡可惡啊!
「沒聽過阻礙別人睡覺,會被睡眠之神詛咒嗎?小心中午吃便當食物中毒拉肚子拉死你啦!」十分沒營養的詛咒,卻是她早上渾沌腦袋中能運作出來的極限。
「你說什麼?」跟隨在腳踏車旁慢跑的人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早習慣了她的起床氣。「我這可是敦親睦鄰。」
「敦、親、睦、鄰?」她牙都要咬碎。也不管她前天多晚睡,每天早上都硬生生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拖出來。五點耶!她跟周公再下兩盤棋都綽綽有餘了。
「世上哪有這麼厚顏無恥又鴨霸的人……」當天睡覺她立刻鎖窗,哪知他不知何時早摸走她家鑰匙主動去打了一副,隔天一早就拿磚塊般的厚書一本本壓在她身上,直到她醒為止。
注意!是整套精裝版的金庸和古龍小說全集耶!
拜託!到底有哪個人早上被書活活壓到快斷氣下驚醒的人脾氣會好得起來的?而且,他根本是非法闖入民宅。有沒有搞錯?每天這麼吵她,他不煩哪?真想把他的暴行拍下,讓那些迷他的人看看,看這樣誰還敢對他心存幻想?
「你在心底罵我什麼?」見她嘴巴喃喃有詞,卻沒有發出聲音。揚了揚眉,知道她在心底罵人時就有這個毛病,而且,看來還真積怨不少哪。
他挑眉望著歪歪斜斜騎著車的人兒。
她正揉著因睡眠不足而發痛的額角,一副想睡到快哭出來的模樣,圓圓臉兒略顯蒼白憔悴,一副幽魂模樣,連回嘴的力氣也無。
「難道我每天風雨無阻拉你一起上學,擔心你遲到,結果都還是我的錯?」
「遲、到……」臉皮抽搐了下,虧他好意思說。
到底哪個正常女生會在天未亮時一人到黑壓壓的教室去的?最近社會亂象多,她可不想被哪邊蹦出來的變態終結了小命,只好每天清晨窩在人稍多一些的操場邊上,看其它運動社團的人晨練。
「為什麼你不進體育館裡待著?」
「跟著一群球迷擠著尖叫嗎?」她沒那個精力。基本上光是「現下的狀況」就讓人十分頭疼,這傢伙只要每天可以玩玩籃球跟耍耍她就非常開心了,完全不知道他帶給人多少麻煩……哼。
望著她眼下的青影,他微微一頓。
「或者,你要補眠的話,可以來籃球隊的社辦休息。」
「不用了……操場旁樹蔭下那塊草皮還滿好睡的。」她可不想再享用任何特權。雖然她必須嚴重抗議目前的狀況對她來不是「特權」,而是「虐待」!
「學校到了,我去停車。」說完,她逕自橫跨馬路往另一邊騎去。
「等等……」離學校最起碼還有一百公尺的距離,高大之人像欲說什麼,卻沒來得及說完。
就見小小人影歪歪斜斜的橫越馬路,往另一個方向拐彎遠遠騎走,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緩緩往校門口方向走去。
才剛進校門,立刻就有幾個早起的運動社團學妹趕上來打招呼。
「小花學姐,早啊!」
因為上學方向相同,她們常遠遠一路尾隨在他們兩人身後。「嘉陽學長還是一樣每天堅持拉你一起上學啊,真好。」
「別學那傢伙一樣喊我『小花』啦!」她嚴正抗議。「還小白、小黑咧!這到底算什麼小名。」
「可是嘉陽學長不都這樣喊的嗎?聽起來很可愛呢!」滿滿是掩不住的艷羨。「我還希望學長也能幫我取個小名,天天喊我呢!」
唉!都被人羨慕成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
她放棄的說:「什麼小貓小狗的名字隨便你們喊,是寵物的名字也就算了,不過千萬要記得,沒事要拿些食物來餵我呀!」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笑聲。
她回頭,就見一個高挑的男生正望著她的方向,細長眼中帶笑,與她四目相接後,彷彿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別開臉去。
「咦!好像有點眼熟……」推了推臉上眼鏡,她仔細端詳起來。
那人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開始有點不知所措,往旁移動了幾步後,似想起了什麼,朝她微微頷首,然後離開。
「到底是誰呀……」那副模樣好像認識她似的。半生不熟的那種。
早上無法思考太久,她睡魔不到中午不會離身,趕緊和學妹們揮別,快點去跟柔軟的草皮親密接觸才重要!
誰知才剛停好車,還半黑不亮的車棚裡就出現好幾個人悄悄把她包圍;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其中一人用力拖走——
「真的……有必要到這麼暗的地方來麼?」杜芳華覺得自己真的太背了。
看著圍在面前的五個女生一字排開來勢洶洶的架勢,心知一時無法善了,滾草皮的美妙計劃注定泡湯。錯過了早上補眠機會,看來今天一整天都要在睡眠不足的偏頭痛中度過了。
真是人紅是非多,雖然紅的不是她……但倒霉的永遠是她。
她幾乎已經習慣了,每隔一陣子就會有女生成群結黨來教室喊她出去,一副找碴架勢。通常維護她的同學都會代為拒絕,但畢竟在同一個學校,她總有落單的時候——像現在。
她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準備虛心聆聽對方所給她的「意見」。畢竟做人要低調是她的基本原則,不得罪球迷壞了商機。是她唯一在乎的,到底有哪裡是樹大招風、做得不完美了?她也非常想知道啊。
「杜芳華,你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居然纏著嘉陽學長一起上學。要不是我們體育社團晨練,還不會發現你居然在做這種事!」